娇缚(89)

作者:嗞咚

季央拿出手绢替她拭了拭眼圈,“你就拿我打趣吧,我也随你说了。”

季央什么也不问,只是倾听陪伴,陆念就慢慢地说,与她说起在江宁的人和事,“江宁的水也比这里清,山也比这里高。”她将头枕在季央肩上,喃喃道:“阿央,我想回江宁了。”

季央柔声笑道:“你说得那么好,我都想去了。”

“那我们一起去吧。”陆念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她知道季央不可能陪她去,没人会陪她去。

陆念道:“我瞎说的。”

季央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拍她的手,陆念的衣袂自手腕上滑落,洁白的手臂上赫然是好几块淤青的痕迹。

季央脸色一变,抬起她的手问:“这是什么!”

陆念吃痛抽了口气,将手收回撸下袖子遮掩住,“没什么,不小心撞到了。”

季央根本不信,这哪里会是装出来的,分明像是被掐的,陆念再怎么也是陆侍郎的女儿,陆夫人与陆悠宁就算再不喜她也不敢明着这么欺负她,而且以陆念的性子就算冒着被陆侍郎责骂的风险,也不会让自己吃这样的亏。

她就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曾经陆念还教她说,若是打不过,咬也咬上一口。

季央抿了抿唇道:“是不是伯母?”

陆念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抚着自己的手臂,笑得无力,“阿央,你说活成我娘亲那样是不是很可悲。”

为了丈夫的多看一眼,为了不与正妻起冲突,她不仅自己忍气吞声,还要她的女儿陪着一起熬,不许她与陆悠宁起冲突,更不许她争,有不顺心就拿她出气。

陆念倒不是觉得有多痛,她只是怒其不争。

她想一走了之,可温氏是她的娘亲,她没法扔下她不管。

陆念慢慢说着,语调甚至没有起伏,季央却能听出她话语里的悲伤。

季央道:“伯母是等了太久盼了太久,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变故,她早已陷在了自己这种情绪里,你改变不了她,你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好好的。”

“陆侍郎对你一定是有亏欠的,你兄长也很关心你,你要想办法让自己过得好。”

陆念沉默下来,许久才点点头。

季央还是不放心的拉着陆念说了好多。

陆念看她无比忧心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我就是气不过,没你想得那么不得了。”

她口吻嫌弃,“都是我大哥他瞎操心。”

季央看她是真的好了点才放心下来。

二人话着话,眼看着快到午时,季央才与她告别去了大理寺。

临走前她还将那本《四时幽记》买了下来。

*

裴知衍从地牢出来,闻到自己身上粘着的血腥之气,先去换了衣裳才去见季央。

季央没有像在家中那般占他的桌案,而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书。

见他进来,起身得体一笑,“夫君。”

裴知衍眉心轻敛,他不喜欢这样,这模样和上辈子太像了。

他命人将门关上后,季央才又恢复了往日的腻人劲儿,一手勾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背在伸后,故弄玄虚的问道:“夫君猜我在看什么?”

裴知衍垂眸看她,“这我如何猜得出。”

“时有四分,以阴阳界断为二,凭之十一月十八启始,夜长昼消……”

季央摇头晃脑的念着,裴知衍微拧着眉,越听越觉得熟悉,朝她伸手:“拿来我看。”

季央弯着眉眼笑得狡黠,将手里的书递给他,“原来夫君还会写怪志杂谈呢。”

裴知衍自己都快忘了这本书,那时他才十二三岁的年纪罢……与沈清辞两人闯了祸被家里给缴了所有银钱,二人拮据之下,沈清辞作画,他就瞎编了这本《四时幽记》拿了去卖。

他写得潦草,而且那时也还未冠字,就临场又刻个了裴字的印章敲了上去,放到谁面前都不会信是他写的,估计那买书之人是看在定北侯府的面子上,才给了三百两,指定是要砸手里的。

只是没曾想时隔多年竟被季央给买了回来。

裴知衍问:“你如何就确定是我写的?”

“自然是因为我认得夫君的字迹了。”季央仰着小脸似在等着他夸赞,“再配上这枚章,便能确定了。”

“你认得我的字迹……”裴知衍以为她从不曾关注过他。

季央看到他脸上的落寞与寂寥,小声问:“夫君怎么了?”

裴知衍笑道:“我在想你是花多少钱买的,可别到头来亏了。”

季央朝他竖起三根手指,“三两银子。”

“还好没亏。”裴知衍将书还给她。

裴知衍走到桌案后,季央也跟着过去,“原来夫君年少时也会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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