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缚(47)
有什么熟人是不能跟他说的,要偷偷摸摸的走?不用说,一定又是裴知衍。
季宴气得肝火都起来了,这人山人海的,难保她不会又走丢了。
季央紧紧追着那道熟悉的身影,艰难的挤在人群中,长街另一头游灯的花车推了出来,所有人都往那里赶去,等季央好不容易挤出来,哪里还有裴知衍的影子。
她揉揉被挤痛的手臂,失落的往回走。
“季央。”
淡淡的一声,自身后响起。
季央低垂的眼眸亮了起来,她转过身望像站在街角处的那人,一时间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
季央提着裙子几步跑到裴知衍跟前,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同。
浅浅的酒气掩盖去了他往日身上沉水香,浸着水色的眼眸微微挑着,似醉非醉的勾在她身上,仔细望进去,就能看到他眼底像是什么情绪,正岌岌可危的要溃塌倾泻出来。
季央想要再看仔细些的时候,那抹情绪已经收的干干净净。
她问道:“世子也是来逛灯会的?”
裴知衍微一点头,说话的语调比平常更缓慢,“你怎么是一个人?”
季央眨了下眼睛,信口拈来,“我与哥哥走散了。”
细柔的柳眉无助的颦起,舌尖抵了抵贝齿,试探着问:“世子能送我回去吗?”
“走吧。”裴知衍颔首,示意她跟上。
季央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翘着嘴角就跟了上去。
她的小心思很明显,每一步都踩的那么刚好,让裴知衍的影子可以斜斜的叠在她的影子之上。
裴知衍似乎也配合她的节奏,步子跨的很慢。
高义挥动马鞭,让马车朝着与季府相背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不断的是季央柔柔的声音在说话,偶尔也会传来裴知衍一两声轻淡的回应。
季央问:“世子可是喝酒了?”
她看到裴知衍上挑的眼尾透着不自然的红,在逼仄的马车内,他身上的酒气也越发明显。
裴知衍微笑着承认,“是喝了一点。”
所以,那些往日能压制住的,有些压不住了……
矮几上放着香炉,裴知衍慢条斯理的点了一小截香扔进香炉。
温沉的香气立刻弥散在马车内,窜入鼻端。
不知为何季央觉得有些倦了,困意来的又凶又急 ,还想说什么好像都变得费力,她抬了抬手,最终无力的垂落。
裴知衍像是早有所料,在她歪着身子倒下来的那刻,抬手稳稳当当的搂住她,让她跌在自己怀里。
玉指屈起,抚慰般的贴着她的脸颊轻抚。同时,他若无其事的拨开香炉盖,压灭熏香。
裴知衍眼睫微抬,眼底的湿润彻底印透出来,潋滟生辉,犹带着迷离,儒雅的气质荡然无存。
他收紧手臂贴着季央极软的耳朵轻喃,“央央。”
所有的矜贵自持,尽数抛却。
裴知衍依旧微笑着,“品行高洁……这样还是么?”
若她知晓,从初见便是在他算计之内,她会有的只会是惶恐罢。
裴知衍扣着她的腰将她用力压进怀里,用自己的气息将她缠绕包裹起来。
她一次次靠近的时候,裴知衍只觉得自己如同置身烧红的烙铁,挣扎、煎熬。
“这样的我,你还敢说喜欢吗?”
“即便你说了,我也不敢信。”他自问自答,眼中皆是醉意,厮磨寻到季央的唇,将呢喃的话语送入她的唇缝,“央央,我怕了。”
被压制的记忆,疯涌了上来,那些痛楚和妄想,无一不是在嘲笑他此刻的所作所为。
裴知衍望向怀里阖紧眼眸,毫无所觉得小姑娘,他曾无数次起过要将她摧毁的念头。
可她有什么错,错的是上辈子无论如何也不爱他的那个季央。
他撬开怀中玉人的唇瓣,细细缠磨着每一寸软肉,可无论再怎么用力,也难以疏解他心头的苦痛。
裴知衍蓦然用牙齿咬住她的嘴唇,细狭的凤眸里,恨意与不舍半掺。
最终他也只是松了力道,埋首在季央的颈间,艰难道:“就这样吧。”
他想过或许这辈子他们可以重来,他可以接受季央喜欢的只是他伪装出来的样子,他甚至可以装一辈子……可他不能忍受即便将人抱在怀里,却还是要无时无刻的防范,这会不会又一场算计和背叛。
“央央,我信不了你了。”
他已经拖得太久了,越是如此下去,他便越是不能松手,该结束了,早该结束了。
“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回应,他也不需要她回应。
裴知衍落吻在她的眉眼,耳根,缱绻到极尽温柔,却也决绝。
他闭上眼,有湿润的晶莹从眼尾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