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缚(179)
……
他只能看着,心痛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他才知道季央的字迹之所以于他的如此相似,都是在这些日日夜夜里一遍遍临摹出来的。
浓雾再次四起,等他用尽全力冲出大雾,就看到叶青玄把她关在一座宅子里,他竟然要让她做见不得光没有身份的外室,一辈子出不去!
裴知衍捂着脸笑得疯颠,而他!他自诩爱季央竟然也曾经把她关起来,对她做出和叶青玄同样的畜生行径!
嫁衣扔进火盆,火光燎在季央的脸上,竟然让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点暖意。
她无力的靠在床栏,形同一朵彻底凋谢枯萎的花朵,她喃喃道:“萤枝,他不会原谅我了。”
泪水顺着季央的面庞滑落,她就像一个寻不到家,无助绝望的孩子。
裴知衍蹲在季央面前,不管她听不听得到,不管她看不看的到,他告诉她,“是我要求央央原谅,央央,对不起。”
“对不起。”
*
整整一夜,裴知衍始终昏迷不醒,除去忽然的几次,无意识的叫季央的名字,再没有一点别的反应。
加上叶太医连夜又赶来一次,裴知衍被“行刺”的消息是怎么也压不住了。
高义面上还算沉着冷静,像模像样的吩咐出追查刺客踪迹,心里早就急的直跳脚,求爷爷告奶奶的盼着裴知衍赶紧醒来。
秦氏在太傅府得到消息,原本是回娘家小住两日,这下哪里还坐得住,着急忙活就赶了回来。
季央一夜未眠守在裴知衍床边,形容憔悴,看见秦氏进来,她轻声唤道:“母亲。”
秦氏唉了一声,赶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立时就急得眼泪往下掉,“竟伤成了这样。”
季央甚至觉得是她的错,是她非要离开才会如此,“都怪我。”
秦氏拭了拭眼泪道:“这怎么能怪你,刺客是冲他去的,就算你们昨日不去狩猎,他们也会寻机会出手的。”
季央细眉轻蹙,秦氏怎么会以为他们是去狩猎?
她转头看向还昏迷不醒的裴知衍,是他没有告诉秦氏她是要去江宁。
季央又转头去看高义,看高义眸光闪躲,她哭得迷迷瞪瞪的脑子里忽然抓住了什么讯息。
裴知衍没有告诉秦氏事实,那日出了城,高义又特意没有走官道,而那四个刺客,在刺伤裴知衍之后竟没有接着将他杀死,反而逃了。
季央的心渐渐冰冷下来,裴知衍是根本就没打算让她离开!
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季央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是要气还是要哭。
刺客是假的,若非是他现在发着烧,许太医也来看过,她真要怀疑他连昏迷也是假。
他怎么能这样欺负她!
火光的余烬熄灭,裴知衍看着季央在他面前一点点失去了气息。
“央央,央央!睁开眼睛,你睁眼看看我!央央——”裴知衍猛得睁开双眸。
他想也不想就坐起身,肩头的剧痛让他混沌充血的双眸逐渐恢复清明,他环顾四周,他不是在那座院子里,这里是萧篁阁!
央央呢?
裴知衍扶着肩就要下地去寻。
季央正端了药进来,看他已经醒了,心里又是怒又是喜,语气冷硬道:“你醒了。”
裴知衍不顾绷裂渗血的肩上,飞快跑上前将季央一把抱入怀中。
季央手中的碗砸到地上,碗都碎了,药自然也撒了一地。
季央气恼不已,他刚醒来伤也不管,药也不管,又发什么疯!
她怕碰到他的伤口,只敢小力挣着,但语气强硬,“你放开我!”
他终于可以抱到她了,梦里他一次次的伸手,却一次一次的无能为力。
只能看着她哭,看着她无助,甚至看着她在他面前香消玉殒……裴知衍收拢紧手臂,“央央,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不知疲倦的说着,好像魔怔了一样,季央无措地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裴知衍稍稍退开了一点,他难以启齿自己所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情,“我错的离谱,不信任你是我错,欺负你是我错,将你关起来……”
裴知衍苍白的唇瓣压紧,自责悔恨压的他喘不过气,顿了片刻接着道,“是我错,我偏执我发疯,都是我错,你能不能原谅我?”
裴知衍身量高她许多,他此刻微弯着腰,眼里是微薄的希冀,话语里满是小心翼翼。
季央不知道他怎么就忽然想明白“痛改前非”了?还是说只是想哄她留下来的又一个招数。
他伤口的血迹已经印透包扎的白布,渗到了外衣上,印雪白的衣袍上瞧着都触目惊心,季央再气他,可总归是心软,她眼中含着泪,扶着他道:“你先去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