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缚(104)
她说想他,说想与他过生辰……裴知衍竭力遏制住翻涌的心悸,问道:“谁给你胆子,敢跑到这里来?”
“母亲让高义和侍卫跟着的……还有萤枝。”季央舔了舔发干的唇瓣,提着一颗心道:“……夫君不是曾说过,我的央央若是能胆子再……”
“季央!”裴知衍厉声喝住她,短促的二字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掌下的娇躯轻颤瑟缩,裴知衍睁开眼睛,那些心猿意马都被敛尽,浑浊的瞳眸恢复了一点清明。
裴知衍沉缓的吐纳,目光凝着摇曳着火光的炭盆,恍惚了片刻才道:“赶了那么久的路,早点休息罢。”
有些话说出来,就回不去了,连装傻充愣的余地都不复存在。
裴知衍握在她肩头的手掌开始施力,理智与本能在较劲。
季央觉察到他要推开自己,用力交错抓紧自己的手臂,摇头道:“我不放……夫君不要推开我。”
裴知衍被她弄得气血翻涌,喉骨不断的滚动,太阳穴处跳动的厉害,她是真懂怎么折磨他!
他让自己不要去听,狠下心将季央拉开,然而紧密相贴的身体才分开,那被安抚的药劲即刻汹涌的窜了起来,席卷周身,他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想要把季央拉回来。
就算有药劲驱使的成分,可难道他真的不想这么做吗,裴知衍苦涩一笑,这才是悲哀所在。
怎料才分开不过片刻,季央又埋着头扑了上去抱紧了他,她死死抱着裴知衍不肯放手,像只闹变扭的小兽,她有预感,只要放开,她就再也捉不住他了。
季央将唇瓣咬痛,咬出深色的齿印,终于下定决心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裴知衍怒不可遏,他已经退到了这个地步,她究竟要干什么!将伤口撕开,然后呢,她想说什么?她要怎么骗他?
怒极反笑,裴知衍慢慢点头,“好,不是要说么。”
说了也好,说穿了也好,他就再也不用克制了,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
压抑了整整两年的痛苦,也不用再藏了,她非要说是么,那一切就是她自找的。
裴知衍腹中翻涌着热意,他放任自己的理智流走,粘缠在季央身上的目光带了几分意味不明,“我桌上有封信,你去看过再说。”
季央哪里有什么心思看信,她在裴知衍怀里摇头,“我不去,你念给我听。”
裴知衍唇瓣牵出寒凉的笑意,他便要看看她还能装多久,她还不知道叶青玄的死讯罢,若是知道了,只怕会伤心欲绝,恨他入骨,想必到那时就再也装不出这幅对他情根深种的模样了。
将视线投向桌上的信件,裴知衍一字一句道:“叶青玄死了。”
狭长的风眸微垂,紧紧攫着季央,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
看到季央神色微怔,裴知衍扯动嘴角,话语里带着痛快的恶意,“掉落悬崖,死相极惨,如今叶家应该已经在办丧事了。”
裴知衍含着笑看她,眼里透着欲|色与危险,二者掺杂在一起,是说不出的莫测诡异。
他等着季央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只要她敢,他就再不会对她留情。
然而没有,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
季央在他怀里怔愣过后,竟是松下肩头,如释重负,“管他去死。”
“你说什么?”裴知衍死死看着她,恨不得将她看透。
季央抿了抿唇,不再逃避,抬头望向裴知衍,想将一切都说出来,却发现他的脸不自然的红着。
眼眸被水渍浸透,炙热撩人,似醉非醉,更像是染了情|欲的模样。
季央平日里乖的连话本子都极少看,哪里能想到他是中了药。
裴知衍这副模样实在太不对劲,季央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裴知衍一言不发地审视着她。
见他不说话,季央也顾上别的,抬手去摸裴知衍的额头,热意烫灼着她的手心,该不会是发烧了?
季央满心满眼都扑在他身上,仿佛叶青玄的死对她来说就是无关紧要的事。
她不是喜欢叶青玄吗,为什么在听到他的死讯后却毫无波澜,裴知衍沉下唇角道:“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
季央捏着袖子擦他额上的汗,细细做完才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道:“我听见了,叶青玄死了,他要死就死,我不在乎,他死了最好,我只关心你。”
她踮起脚尖,仰着头用自己的额头去碰裴知衍的额头,急道:“真的好烫,你究竟怎么了?”
怎么了?
他不仅中了药,他还中了邪,季央的一句话就能让他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念头被动摇。
她竟然真的不在乎叶青玄的死活,就连上辈子在牢里对着他都能哭得那么伤心欲绝,此刻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她不是那样喜欢他么……除非她根本不喜欢叶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