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砚冰(14)
幽王并不打算当话本里那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暴君。
可兴许是因为屡次与那恶灵神魄交融的缘故,前日见到柳迟砚的来信时幽王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想法:他要得到这个人。
他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左右只是个满嘴谎言的家伙,想要当然就直接要了。柳迟砚难道还敢拒绝他不成?
至于那时不时冒出来的莫名怜惜,幽王压根不打算理会。
他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只要他自己快活就够了,何须顾虑旁人的感受?
幽王独坐着回味了一下柳迟砚的滋味,才命人去柳府把柳迟砚弟弟接来。
虽说他前天已经把那恶灵压制住了,可早上享用柳迟砚时还是偶尔被那恶灵占了上风。
必须得多听几次镇煞曲把那恶灵压一压,叫那家伙没机会再出来。
幽王府的人到府上找人,柳乘舟哪里敢不从?
柳乘舟很快诚惶诚恐地来到幽王府。
幽王打量着战战兢兢朝自己行礼的柳乘舟。
如今幽王已经知晓一切,自是不打算再对柳乘舟做那些事。
当然,他对相貌平平的柳乘舟也生不出什么风花雪月的心思。
还是柳迟砚更适合带到床榻上玩弄。
幽王看了眼柳乘舟,冷淡地说道:“以前的事你兄长都与我说了,以后你每个月按时过来给我弹琴,我会给你足够多的酬劳。”
柳乘舟没想到柳迟砚会向幽王坦白一切,表情明显有些错愕。
幽王命人把琴抱上来,自己倚在座椅上让柳乘舟开始弹奏。
柳乘舟不敢违逆幽王的意思,认认真真地给幽王弹起琴来。
幽王闭目听着,明显感觉脑中清明了许多。
他不喊停,柳乘舟便不敢停,把曲子来来回回地弹了将近两个时辰。
直至柳乘舟感觉手都快要废掉了,幽王才道:“行了,你回去吧。当年你救了我,我让人备了份礼,一会就命人送到柳府去。”他睁开眼朝柳乘舟吩咐了一句,“下个月初一你再过来一趟。”
柳乘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讷讷应是。
幽王觉得他从相貌到性情都乏善可陈,命人直接把他连着谢礼一并送回柳府去。
柳迟砚并不知道幽王府发生的事。
他回到国子监后,就看到了窦延的冷脸。
“长行兄,让让。”柳迟砚的位置靠窗,要进去得从窦延的座位上经过。
窦延本来想说柳迟砚几句,见柳迟砚声音带着几分哑意,顿时把话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给柳迟砚挪了位置,等柳迟砚坐下才询问:“你病了?”
柳迟砚向来注重仪表,哪怕身上哪都不舒坦,还是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听窦延这么问,柳迟砚也意识到自己嗓子可能露了馅。
他摇着头说道:“没有,可能是晚上熬夜看书累着了,早上没能起来。”
窦延注意到柳迟砚眼底那憔悴的青影,知道柳迟砚说的不是假话。他说道:“书再好,也不值得为它熬坏身体。”
柳迟砚当场给窦延报了两个书名,默默地看着窦延。
都是读书人想看却看不着的珍稀孤本。
窦延:“…………”
窦延忍不住追问:“书可还在你手上?”
柳迟砚道:“我昨晚没睡着,把它们全抄下来了。你若想看的话,一会随我回家,我借你看。”
聊着聊着,柳迟砚又找到了从前和好友聊天的快活。他叹着气跟窦延说起其中一本自己只看了上册,心心念念想着下册,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缘分借来看看。
窦延道:“你跟谁借的书?”
要是正好认得的话,窦延也想去碰碰运气。
柳迟砚如实相告:“幽王殿下。”
“……”
窦延不吭声了。
别说他不认得幽王这样的达官显贵,就算他认得也不敢去借!
怪不得柳迟砚要熬夜读书,幽王那可是有名的杀神,谁借了他的书都不踏实。
窦延道:“那下学后我随你回家取书。”
柳迟砚点头。
上课不怎么需要挪动位置,柳迟砚虽坐着不舒服,却还是老老实实撑完了一下午。
下学后柳迟砚已经缓过来了,与窦延一同出了国子监,相携往柳府走去。
窦延家境贫寒,鲜少造访柳家这样的官宦人家,到了柳府前也不进去,站在府门前等着柳迟砚把书取出来给他。
柳迟砚回到自己院子后就不太想动弹了,打发开阳跑个腿,把昨晚抄下来的两本书给窦延送出去。
窦延得了书自是欢欣不已,也没在意柳迟砚有没有亲自来送,道过谢就拿着书走了。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抄本,任何爱书之人都抵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