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女配只想当替身(146)
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厉书白缓缓抱着脑袋坐在地上。
凌乱的杂物散落一地,他抬手捂住发烫的眼睛,卑微狼狈得像条狗。
“厉先生,池小姐一年前不打声招呼就走,是你让我把她的东西扔掉的。”怕他迁怒怪罪自己,赵妈小心翼翼开口,“化妆品,包,衣服,鞋子全扔了,电脑和数码相机还留着……”
厉书白重重呼吸几下,调节情绪,张口喉咙发涩紧绷,哑着嗓子问:“那些画,还在吗?”
“什么画?”
“池晚的画。”
“……也扔了。”赵妈觉得自己干了错事,绞着手指,心里忐忑不安,“杂物间应该能找到池小姐用过的东西。”
厉书白红着眼望着赵妈,安静一阵,跌跌撞撞爬起来往外走。
他冲上四楼,一把拉开阁楼储藏室的门。
门没锁,空气里弥漫着久未通风的味道,几个大纸箱子整齐地堆在地上。
厉书白走进去,一股脑把箱子里的东西倒出来。
国内外近代诗集、散文集、人体结构绘画教学、素描基础入门、全套画笔、废弃颜料、数位板……全部都是池晚的东西。
一张叠了两次的画纸夹在泰戈尔诗集里,飘落在地上。
手仿佛灌了铅似的沉重,厉书白弯腰捡起,缓慢地展开那张纸。
他呼吸凝滞了一瞬。
画里的人眉眼忧郁冷漠,唇角向下,眉心不耐烦地蹙起,仿佛永远不会对她笑。
那是池晚眼中的他自己。
旁边有几行娟秀的小字,摘抄了泰戈尔的诗句。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
而是纵然轨迹交汇
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滚烫的泪水打在纸上,字迹被洇湿,渐渐模糊不清。
厉书白鼻翼翕张,睫毛湿润,晶莹的光点落下,大颗大颗砸在画中人的眼睛里,顺着面颊滑落。
从未有一天,他像现在这样悔恨、愧疚、自责,发狂地想要回到过去,好好珍惜那个深爱他的女孩。
如果能重来……该有多好。
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从前的自己。
“为什么不对她笑一下。”厉书白攥着自己的画像,嘴唇颤抖,骨节发白,歇斯底里低吼,“为什么!”
画像中的厉书白冷冷与他对视,乌黑清透的眼珠被泪水晕开,表情依旧是麻木而厌烦的。
听着厉书白哽咽的吼声,赵妈站在三楼台阶上,仰头看着敞开门缝的阁楼,无奈地叹了口气。
被伤透心的人,不会再回来了。
雨还在下,窗外沙沙的声音带来一缕治愈的安宁。
深夜两点,厉书白发起了高烧。
他喝着酒,神志不清,醉醺醺靠在沙发上,恍惚看见楼梯上站着一个穿墨绿家居服的女人,正在朝他笑。
“池晚……”
厉书白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像回光返照的病人,欣喜若狂地走过去想要抱她,却发现楼梯上空无一人。
……是幻觉。
心脏仿佛塌陷一块,坠落无尽深渊,冰冷而麻木,呼呼透着风。
厉书白在楼梯下站了很久,手指伸入乌黑的头发里,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他敞着丝薄的衬衫,低着头,拎着酒瓶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拉开门。
车还静静停在前坪,被雨水冲刷着,漆身溅起细小的水花。
厉书白浑身虚软发烫,靠着车胎坐地上。
雨线淅淅沥沥落在半透明的衬衫上,他近乎自虐般折磨自己,偶尔灌一口酒,试图麻痹自己痛苦的灵魂。
头发湿漉漉垂在额前,他抬手抓到脑门后,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
盯着那串熟悉的号码看了良久,指尖摩挲一下屏幕,像是抚摸恋人的脸,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嘟……”
厉书白忐忑地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眉骨、鼻梁、下巴、手腕、手机不断淌着水。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他随手擦了把脸,掩着双眼,肩膀颤抖起伏,低低笑了起来。
“池晚,你可真无情。”
酒瓶滚到一边,厉书白撑着两条腿,垂着头,在地图软件上搜索“宠物店”三个字。
他要养一条狗。
就像她曾经牵回家,说要送给他的那只黑白皮哈士奇。
……
池晚从浴室里走出来,吹干头发,捡起沙发上的手机,看见有一通厉书白的未接来电。
协议里约定的替身期限已到,池晚毫无留恋地把厉书白的手机号删除。
虚拟世界里,池晚彻底苏醒还有四五个月,但在真实的世界,只剩下十分钟。
光线全白的房间里,席世承从高背椅上起身,拧开一扇门,来到池晚沉睡的休眠仓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