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访烟的眼睛先是震惊地睁大，转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滑稽的事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你们是朋友？”

戈斯微笑着旁观，没有插入两人间的对话。

“我希望我们是独一无二的关系，所以你不能当朋友。”十号非常强势地命令道。

林访烟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老兄，你失个忆可真够逗的。你们俩算什么朋友？”

她指了指戈斯和自己，“我俩这样的，是朋友，”

她又指了指戈斯和十号，两根大拇指贴合，做了一个简单明了的亲亲手势：“你们俩这样的，叫男朋友，别碰瓷朋友了，懂？”

男朋友？男朋友就是恋人，就是真正独一无二的关系。

十号似乎突然想通了自己在之前某些时候对于戈斯说出“我们是朋友”时的不爽是怎么回事了，那个关系根本无法涵盖他们的亲密，也无法显示他的独一无二。

不过……

“你是故意的，”十号转向戈斯，目露危险，“明明你知道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我冤枉，”戈斯求饶地举起双手，眨眨眼睛，非常无辜，“你失忆了，我也失忆了；你说我们是朋友，我就相信了。”

“明明是你连朋友都不放过。”

十足的完美受害者做派，让十号无法借题发挥。但十号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目光满是“我记住了”，时刻准备翻旧账。

林访烟带他们来到原来在a基地的住处，入目就是跟第一基地中那个如出一辙的窗帘。

就算失去了记忆，有些东西也熟悉得像是灵魂上的印记。

这间屋子倒是很大，应该是十号还没有厌恶大而空的空间时挑选的。

家具没怎么动，沙发上还摆着古怪形状的抱枕，有很多精巧的摆件，花盆里蔫了几朵花，但中央的变异狗尾草还顽强地撑着一口气。

这间屋子里确实处处是戈斯和十号生活过的痕迹。

林访烟拉开窗帘，让整间屋子变得亮堂起来，非常适合谈话。

“我对你们原来的事也只是知道一部分，真正了解那段时光的只有你们彼此。”

系统在一旁示意会随时监控两人的灵魂波动，在恰当的时候给予刺激，让他们将往事全部想起来。

“我初次遇见你们的时候，是我这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候……”

随着林访烟的讲述，系统也在旁边动用了能量，那段尘封的记忆像是被轻轻拂去了灰尘，逐渐露出了真容。

戈斯最先抵达这个世界时，这里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和平景象。

系统没跟过来，戈斯连个合法身份都没有，成了信息时代少有的黑户。

那正好是个冬天的夜晚，一切开着暖融融暖气的私人室内都不会欢迎一个身无分文的黑户。

他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家。

好在，他的灵魂强度高，在这个世界中生成的身体足够强健，可以挨到明天去找一份要求不算高的工作。

不过，今晚总要找个容身之处吧？

干燥的冷空气充斥鼻间，来来往往路人的目光也只会因为戈斯优秀的面容而在他的脸上停留一瞬，然后又转向自己回家的道路。

没人会在意一个冬日夜晚中为晚上的去处苦恼的流浪者。

戈斯望着逐渐阴沉的天空和慢慢降低的温度，没有信心告诉自己能够凭身上的单衣撑过无边寒夜。

他移步走向了最近的一间店铺，与其他店家惨白的白炽灯光不同，那家店用的是暖黄色的灯光，像星星一样明显，让戈斯一眼就看中了。

戈斯推门而入，头上的小巧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坐在台后正在拿着剪刀的老板淡淡抬起眼。

两人不知怎的，都是一愣。

“我见过你吗？”容颜瑰丽无比却神色冷淡的老板问道。

“我见过你吗？”身上还沾染着寒夜冷气的戈斯反问回去。

两人用老土的搭讪词互相回敬了一个回合，都静了下来，一笑。

如果旁人在这里，一定会感叹这两人笑起来时美不胜收的风景。

戈斯随意坐到一个椅子上端详这间屋子，明显能看出是一个工艺品店。

两侧的橱柜中收纳着等比微缩模型，有现实中存在的车房机器，也有明显是幻想出来的宇宙阶梯，戈斯还看到了一对颇熟悉的天使和恶魔的手办。

头顶上挂着形状各异的星星灯，宛如置身星空。

旁边标牌上写着“个人制作，不予授权”的字样。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老板身上：“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老板的剪刀一开一合，点点碎屑落了下来，在布料上留下规整的图案，“在制作个性布料。”

“这有什么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