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部都要(95)
“他却不料栽跟头后,再也没有翻身之期,被我给摁死在树林里,随手划花了脸,扔进寒潭之中。”
苏浪已经找到莫无涯所在,不动声色道:“你说几个月后才想通,又知道他死在宿雨峰下,估计找到他的尸首时,人都已经泡烂……”
话音未落,脚底下的地皮泥沙开始凹陷。
他踏起燕子三抄水,往东南方飞去,三两下,还不等莫无涯察觉逃跑,已经将剑刺入黄沙里。
黄沙开始下陷,在沙子流动落地的声音中,他分辨出莫无涯跑动的声响,于是收剑,运起轻功飞离此地。
“又跑了……”苏浪摇了摇头,冷笑一声,“你若有点气性,就直接上来受死。你之前说得自己好似多无辜,在我看来,却不见得,你与莫听风二人当真死有余辜。”
说话间,他跟随莫无涯,朝着别雪酒肆跑去。到了红旗之下,他立定,不再前行。
就在他驻足的刹那,自屋顶飞下一张透明的网。
苏浪即刻反应过来,第一次刺伤莫无涯,是对方被他所激,情绪起伏过大,激动下暴露了呼吸。
而第二次跑动的声音,能隔着地板传来,恐怕是莫无涯故意为之,请君入瓮,引他进入别雪酒肆。
思索时,双腿比脑子更快,转身朝着酒肆背面飞去。
出乎他意料,斜背面的布棚里早已飞出罗网,势要将他困住拿下。
这四面而来的罗网,材质为崖山桑丝,无色透明。且因吐丝的无色蚕生于古桑上,古桑位于崖山顶端,日夜饱受风吹雨打。
因此蚕丝能与风雪融为一体,在空中飞动而悄无声息,叫人难以觉察,直至被网住才能发现,可也为时已晚。
四面都是罗网,惟有脚下红绸所在,可以供苏浪避难,于是他运气内力,竭力踏下。
方才莫无涯从下面跑过,说明底下一定有路可行!
“没用的。”声音自别雪酒肆的门后传来。
莫无涯缓缓打开木门,面无表情,并未因捉住苏浪而得意。
诚如他所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因为剧烈动用内力,玄火剧毒发作,他的脸上、手上变成墨色。
他开口说话,玄赤相间的血水便流下嘴角。
苏浪被崖山桑丝网困住,桑丝坚不可摧,阔剑加上绝顶内力,竟然无法撼动分毫。
桑丝网越收越紧,将苏浪绞成一团。
“你之前说什么来着?”莫无涯左手握着九节鞭,右手提剑,款步靠近苏浪。
每说出一个字,便有一口血水从他嘴角流下,可他任由,不去处理。
他的目光只牢牢停留在苏浪身上,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全天下都没有任何事值得他注意,除了苏浪。
莫无涯轻笑一下,笑得眼尾的皱纹都挤在一起,开口却是云淡风轻。
“你方才说,听风死得毫无痛楚,叫你后悔了好几日,你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一剑剑剜下他的细皮嫩肉,叫他也咂摸一下滋味,是不是?”
“是。”苏浪并不示弱,即便被困住倒地,依旧直视莫无涯,坦然认下能够叫莫无涯发癫的话。
“如果我待会儿死了,”莫无涯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如你所言,好好招待你,我也会死不瞑目,在黄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说到这里,他笑了起来。
“你果真了解我们父子,我教训人的手段,真让人生不如死。我平生只对几人倾心相待,其余人在我眼中皆为蝼蚁。区区蝼蚁,死不足惜,惟有死得离奇,死得再惨烈没有,才算发挥了蝼蚁最后的价值。”
“人又岂是蝼蚁,蝼蚁何辜。”苏浪不卑不亢,即便面临生死困境,仍旧不慌不忙,淡然应答。
莫无涯再不废话,直接一鞭子打在苏浪身上,接着用剑划开他的皮肉,心满意足道:“我如今一剑剑划开你的细皮嫩肉,你说听风泉下有知,会不会夸赞老父为子报仇的慈爱呢?”
苏浪双唇紧抿,双眸之中尽是寒意,动也不动,一声不吭,只看着莫无涯发癫发狂。
作者有话要说:这才是莫无涯的真面目。
写这章的时候,觉得苏浪嘴好贱,然后想了一下,其实沈飞云嘴也挺贱的。两人还挺般配,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
苏浪冷心冷清,沈飞云目下无尘,绝配。
第49章
莫无涯用剑挑起苏浪的下巴,叹息道:“只可惜你生前用了祁郁文的样貌,如今就连死,也要顶着这幅样子,不知你死后,沈飞云能有几分伤心?”
苏浪不为所动,这般紧急的时刻,他依旧泰然处之,好似坐在中庭,月下赏花一般淡定。
他心中惟有一个念头。
——你才要去死。
我还如此年轻,也没有犯下该死的错事,手上更没有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凭何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