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部都要(77)
苏浪双唇紧抿,末了,轻轻叹息。
“好。”
沈飞云听他答应,却根本不信,只是满意自己的告诫被听到,被当做了一回事。
很快,两人一同掀开布帘,迈入酒馆。
涵娘向来懒洋洋,不问世事的样子,此刻却猛然做起,厉声道:“你们三人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
她口中的三人,自然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湖水老人、沈飞云和苏浪。
其余人听到涵娘的话,纷纷大笑出声:“哪里来的血腥味,只有烟酒菜的味道!”
众人边笑,边小心翼翼地偷看沈飞云,经过不久前的一招,他们也都清楚,沈飞云这个人到底有些本领,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只好暗暗祈祷,沈飞云不来与他们计较。
“死了些人……”沈飞云很是无奈,争辩、打架与死人,这些事总不能让他感到多少愉快。
他从袖子里掏出沉甸甸的银两,扔了过去,赔罪道:“你多担待,我们明朝就走,保准不会殃及你。”
“我怕殃及?”涵娘冷笑一声,瞥了一眼枕边的银子,“我就这么见钱眼开,你们觉得凡是给钱,就能把我当叫花子一样打发?”
沈飞云笑着,好声好气道:“不是觉得涵娘你见钱眼开,只是觉得光嘴上致歉,有些过于轻飘飘,必然要叫你看见我们的诚意。我们这些人也只有钱了,你若不嫌弃我们粗俗,就收下银子,权当接受我们的心意。”
“你小子从小就会说话。”涵娘于是笑了起来,将银子扔了回去,“心里指不定想些什么,嘴上却能哄人。得,我能和你计较?这钱你回头去姑苏见了湘女,代我给她。”
“好。”沈飞云笑了笑,接过银两。
吴湘嫁给了苏潮,苏潮又是苏浪的哥哥,等事情了结之后,他是应该去看看。
沈飞云接着道:“只有一点,我要说明,我不是口是心非、惯会说好话的人,这你可千万别误会。”
涵娘却裹好外袍,不再理睬他,握着鞭子,催促道:“这么晚了还不睡,上赶着去死吗?”快步绕了屋子半圈,将油灯悉数吹灭。
沈飞云在一片抱怨声中,同苏浪走上客房。
半夜里,他睡得很不安稳,涵娘的怒斥声又将他吵醒。
“活腻了是吧,老娘你也敢来招惹?”
沈飞云生怕有什么好歹,披了外套想要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见风吹开布帘,月光落在门口悬挂着的尸体上。
沈飞云摇了摇头,转身回房,冷气随着他一同钻入被窝。
苏浪忍不住皱眉,问:“什么事?”
“吊死了个急色鬼。”沈飞云闭眼,冷淡道。
过了一会儿,沈飞云道:“等杀了莫无涯,我们去姑苏,如何?”
“再说。”苏浪眉头皱得更紧。
沈飞云又道:“草棚里有三匹马,哪一匹是你的?”
“红色的。”
“那真不巧,”沈飞云微微一笑,“飞来杀我的箭不长眼,没杀死我,也没杀死我的马,倒是射中了你的红马。”
“知道了。”
“你要回去买马,还是同我一起上路?”
“我要睡觉。”
苏浪转过身,紧紧盯着沈飞云,不悦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沈飞云不觉失笑,不再开口说话,闭上双眼,很快入眠。
第二日,他醒来,下楼就听到湖水老人粗犷的声音:“你还欠我二两银子。”
等他吃完饭,走到门口,湖水老人已经手执鞭子,坐在马车上。
沈飞云回头,问:“祁大侠,你要一起么?”
苏浪不说话,只是跟着他一起上了马车。
第40章
车厢内原沈飞云一人坐着,还算宽敞,如今再来一个苏浪,便略显逼仄。两人只得肩挨肩,腿贴腿。
这倒不是说马车太小,而是堆了床褥、棉被,空间就去了大半。
苏浪要假装师兄祁郁文,因此再见沈飞云,并不如何热络,时时冷着一张脸,此刻却忽然打开车门,同湖水老人攀谈起来:“你为何再出江湖,我还以为你早已金盆洗手。”
湖水老人“嘿嘿”笑了两声,回道:“我又没有再出江湖,不过是当一次车夫,略收些赶路费而已,毕竟我现在全副身家,都压在沈飞云这小子身上了,不挣点钱可要怎么活下去。”
“以你老人家的本事,挣钱不是难事。”
“难的是如何将钱挣得坦荡,我年轻时犯过混事,妻女皆弃我而去,我如今要挽回她们,自然要将事做得不出差池。”
苏浪摇了摇头,淡淡戳破湖水老人的妄想:“涵娘已经改嫁,儿子都快和沈飞云一般年纪,湘女也嫁给了渡缘坞苏潮。你这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湖水老人先是长久地沉默,接着又是像在劝服自己般笃定,又像无法劝服自己般悲愤,不住地喊道:“你不懂!你不懂!涵娘爱钱,我很快就要发达了,她会回来……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