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部都要(55)
沈飞云干呕不止,吐了个昏天黑地后,终于徐徐平息下来,好受些许,只是胃部翻涌的滋味久久不息。
莫听风沉默片刻,再次问道:“为何同样的事,苏浪做得,我做不得?”
沈飞云听到熟悉的问题,回过头,冷冷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大约是我把苏浪当知己,把你当无赖。”
沈飞云原以为这句话能叫莫听风生气,岂料对方听后,抬手扶额,低头笑出声来。
“有何可笑?”沈飞云抿唇,问完也不期盼回应,起身准备离开浴桶。
“可笑苏浪做了轻薄的事,无言再见你。”莫听风声线飘忽不定,又似笑又似哭,“我却不同,我做这样的事,毫无负担,因为我就是这样强取豪夺的魔头。”
沈飞云出浴,不解道:“这又如何可笑?”
“可笑!”莫听风也缓缓起身,“他这样遮遮掩掩,暗藏心思,以朋友之名,行情人之实的人,你允许他碰。而我坦坦荡荡,诉说衷情,恨不能将一颗真心剖白洗净,小心翼翼地捧在你面前,你却不允我碰。你自己说,这可不可笑?”
沈飞云手上戴着镣铐,身上这套衣物无法除去。
莫听风说话的时候,他打定主意当做耳旁风,因此兀自处理湿透的外袍,末了轻浅一问:“所以?”
倘若换个人,话都说得这般漂亮、明确,结果得到这样一句轻飘飘的问话,恐怕都会失望透顶,可莫听风却像得到一丝无谓的甜蜜,奇异地勾起嘴角。
“我想知道……”沈飞云无法脱掉衣物,索性直接撕裂,“你是如何知道,苏浪轻薄我后,无言面对我?”
他总觉得,那日苏浪不辞而别,另有隐情,或许是为了拿到“一点金”的子母蛊。毕竟他不认为苏浪爱慕自己,相反,两人情/事再激烈,他也视作解蛊的必由。
他早已言明,自己鲜血含毒,能够压制“一点金”的毒性,只需割腕合掌便可解蛊。奈何苏浪不信,非要以身取蛊。
这是他想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得出的答案,至于苏浪无颜面对自己,因此落荒而逃,他不信,苏浪还不至于这般狼狈懦弱。
沈飞云转过身,目光扫过莫听风,细细打量。
莫听风背对他,拿起屏风上挂着的素衣,一边穿衣,一边回道:
“苏浪在我手中,我要取得‘一点金’,自然将他得到‘一点金’过程拷问得一清二楚。他可是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转眼就将你卖得一干二净,可怜你还对他这般情深义重……”
说到此处,他停顿片刻,转头冲沈飞云灿然一笑,不知为何,只见得沈飞云面色沉沉,好似风雨欲来,眼中满是震惊。
“怎么?”莫听风皱起眉头,轻声问。
难道苏浪真的如此重要,他随口诌了一句,便引得对方恨意重重。
他见沈飞云没有反应,思量片刻,冷硬道:“所以这是他自己说的,他对你做了无可挽回的错事,无颜面对你,不是我杜撰诋毁他。
“你不是问过我,为何对你一见钟情。因为我听了苏浪的话,心想世上还有这样的呆子,若是能钟情于我,我定珍重,绝不辜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沈飞云冷冷道。
他非但没有被说服,反而气势越发惊人,敛眸肃色,款步朝莫听风走来。
莫听风穿好素衣,取下另一件中衣,转身道:“我清楚得很。”
沈飞云走到身前,忽地嗤笑一声,低头凑到他耳边,低低求道:“解开我的穴道。”
“不可。”莫听风摇头拒绝。
“你解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苏浪的。”沈飞云漫不经心地诱哄道。
莫听风心中一跳,正是这样的嗓音与态度,散漫、淡然、慵懒,将世间万物排除在心间的傲慢。
他明知不应如此,却不由自主地抬手,替沈飞云解开穴道。
莫听风问:“什么秘密?”
“骗你的。”沈飞云冷冷一笑,“苏浪的秘密没有,我的秘密倒是不少,我可以告诉你。第一,玉枫楼是我大姐的店,伙计是我家的人,你千不该、万不该,选在那里找我。”
莫听风猛地抬头,吃惊道:“你不是许清韵抱来的孤儿么?玉枫楼可是沈……”
沈字一出,他终于回过味来,霎时间闭嘴,噤声不语。
“这也是苏浪同你说的?”沈飞云全无笑意,眼中尽是失望,“许清韵逢人便说我是孤儿,也不算说谎,不过只对了一半。这是第一个秘密。”
说到这里,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第二,有时候不要太自信,说不定别人,比你自己,更加了解你。”
这一句话意味深长,饶是莫听风没有听懂,都暗自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