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部都要(152)
这样一来,青年人也明白,沈飞云是在拒绝他。
吃饭快的话,半刻钟都不用;而慢条斯理,细嚼慢咽,恐怕两刻钟也不一定足够。
而吃完饭后半刻钟,最紧要的事是休息,而非急于练武。
沈飞云虽不想再动手,却并没有拐弯抹角婉拒的意思,只是饿得太紧,迫不及待想要饱餐一顿。
等他吃完,搬了个板凳,坐在屋檐下赏雪,只是恰巧,他出来没多久,雪越来越小,不如昨日和清晨那般漂亮。
青年人也跟了出来,笑问:“不知我是否有幸同坐?”
“求之不得。”沈飞云仰头,粲然一笑。
青年人或是自信武功高强,因此才敢来与他攀谈,沈飞云观其言行举止,觉得对方风度翩翩,定然家教不凡。
只是沈飞云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大好,不然昨日李长柏也不至于开口闭口骂他“淫贼”。
这青年人胆子不小,竟不顾名节,敢与他同坐。
沈飞云有些喜欢此人的行事作风,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叩悲轩的高月。”青年人听到沈飞云问他姓名,很是高兴,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一笑之下,普普通通的一张脸,有了蓬勃朝气,颇为动人,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一同开怀大笑。
沈飞云不禁微笑道:“我认识你二姐高妍。”
这次高妍也来到了落英阁,他还在人群中瞥见两眼,只是对方好似有意避开他的目光,故意同他错开,不愿打招呼。
“是。”高月没想到沈飞云还记得二姐,语气欣然,“你年少时曾来过叩悲轩,和我们比武交过手,那时你还用剑,我记得清楚。”
这过去多年,沈飞云记得不过是因为记性好。
而高妍、高月还记得,纯粹是因为沈飞云少时生得粉雕玉琢,整一个雪娃娃,可拿起剑同他们切磋起来,招招点出他们的疏漏,将一整个叩悲轩的人打得无力招架。
“没想到你后来改用了扇子,”高月抿了抿唇,“你剑用得那样好,为何要改?这未免得不偿失,也太过艰苦。”
沈飞云懒得解释,提到这件事,他心中也不自在,于是脸上笑意锐减。
高月惯会看人脸色,当即失落道:“是我说错了话。”
“无妨。”沈飞云顿了顿,伸出右手,拉起衣袖,只见上面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痕迹,但雪白的肌肤下,有一道红痕。
“我右手曾受过伤,用剑恐怕不能再到巅峰,只能学得师父十之八^九。我后来浸泡在药水中,手上的伤疤虽消散,里面的残痕却仍在。”
沈飞云说完,拉上衣袖。
他如今用扇子,勤学苦练,已登峰造极,不可能再有精益;可到底半路出家,无论如何抵不上一开始学剑能达到的巅峰。
如果他一直练剑,以他的天分,加上许清韵的功力与严苛的指导,绝不会比苏浪差,甚至能超出。
昨日他看李长柏用“初阳宿雨”,不久就能习得,可见天资卓绝。
高月也觉得十分可惜,又怕沈飞云伤心,于是闭嘴不言。
可他不懂掩饰神色,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显现什么,因此叫沈飞云看得分明。
沈飞云微微蹙眉,自己因对方的话而情绪低沉,更加懒得去安慰他人,便瞬间掐灭说话的心思,侧开身,沉默着望向另一边。
坐了一会儿,沈飞云有些坐不住,当即起身,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我昨夜没睡好,现在困得很,想去歇息一会儿,有什么话不如明日再说。”
高月张了张嘴,低头道:“好。”
沈飞云并没有休息,走到林子里,好好练了一下午的功夫,活络筋骨,等到傍晚,才回到客楼吃晚饭。
吃饱后,他打了两桶热水,回楼清洗。
他刚推门而入,就见苏浪端坐在灯光下,悠闲地翻着书籍。
沈飞云怔了一下,打趣道:“等了我多久?早知你在此,我就不耽搁,立刻回来。”
“是你吩咐的,早去早回。”苏浪并不回头,又翻了一页书,“我答应了你,不好意思反悔,刚处理完事情,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沈飞云将热水倒进浴桶,问:“你还烧吗,伤口还好吗?”
苏浪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呼吸急促起来,斩钉截铁道:“好了。”
沈飞云走上前去,摸了摸苏浪的额头,这才放下心来。
以苏浪的性格,要他说自己身体不好,确乎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昨日发热严重,还偏要逞能,装得若无其事,受伤不轻,却还正襟危坐。
自打沈飞云知道他是苏浪后,或许心理作祟,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差别。
老友坐得端正,不过是因为自己生得挺拔,又不想样子难看,是以装得人五人六;可在他眼里,苏浪坐得端正,就是一本正经,可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