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回去跟你爸他们商量商量。”童月芬一咬牙，心中的天秤彻底偏向这一边。

等她们赶回了家，发现堂屋里人还挺多，像是专门等着她们俩似的，见她们终于回来，大家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童月芬手上的包裹。

看来上午的事大家都知道了，程玥在心里暗道。

“哟，终于舍得回来了——”何丽娟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率先就开了口。

童月芬没理她。

“妈，你看到了吧，这才刚分了家，人家眼里就看不见咱们了！”何丽娟暗恨，嘴里也说不出好话。

“二嫂，你管好自己的事吧，眼睛老黏着别人算什么事啊。”童月芬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程奶奶见状也开口了：“老四媳妇，你们到底去干嘛了。”

“妈，早上不是跟您说了吗，去供销社找月芽儿她小姨了，人家还让我跟你带了两块布料回来呢，说是孝敬您二老的。”说着就从里面掏出了包好的两块布，都是深色的，适合老人。

程奶奶手上接过布，表情稍缓，眼睛还盯着包裹里其他的布料。

“这是她小姨给几个孩子们的，月芽儿和卫军苦啊，长这么大就没穿过几身新衣裳，她小姨也是心疼孩子……”卖惨谁还不会啊，童月芬毫无负担地卖着惨。

程奶奶不想听她在这里啰嗦这么多，只道：“你们这不是穿上新裙子了吗，我可都听说了，这样的一件裙子在外面得卖十几块钱呢！”

至于是谁说的，也就这屋里的人了。

“奶，这又不是我们买的，是小姨送的，我们还欠着两百多块钱呢，哪敢买衣服啊。”程玥接道。

“再说了，这衣服也不是白送的，都是有条件的。”程玥故意这样说，程奶奶果然上钩了：“什么条件？”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妈马上就要去纺织厂上班了！”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几秒。

“你说什么？你妈要去纺织厂上班？”程奶奶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问道。

“妈，您别听月芽儿瞎说，哪能进纺织厂上班啊，我又没上过学也没文凭。”童月芬这才出言解释。

这才对嘛，程奶奶松了一口气，她凭什么能进厂里上班？

“不过她小姨说了，厂里进不去，但可以打个零工，不算正式工人，就是帮他们干干活，一个月也能拿点工资。”童月芬接下来的话险些没把他们噎死。

“打零工？”这也很不得了了！程奶奶急忙问道：“怎么就让你打零工了？”

程玥解释道：“就是这身裙子啊，我妈手艺好，人家厂里看重她，所以让她去工作，就是以后估计要去县城租房子了……”

图穷匕见，程玥终于把这个点引了出来。

“租房子？！”程奶奶的声音一下拔高，“哪有钱去租房子！”

“妈，这也是没办法，我们现在在家里一年干到头能攒多少钱？年底之前就要还清那剩下的两百多块钱，现在人家给了这个机会，我要是去县里做工，一个月还可以攒些钱，早点还上她三伯也好买房不是？”

这话程奶奶没法反驳，但她还是觉得心里不得劲，目光扫过程清泽，发现他也是一脸呆愣，这才勉强相信他们不是串通好了一起骗她。

“再说了，月芽儿现在也在县里上学，租个房子免得她每天起那么早，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下去时间长了估计会影响。”这个考虑是实实在在的。

程奶奶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说了一句：“先问问你们爸。”

其实童月芬这样说也只是给自己找个理由，同时也算是给予一定的尊重吧，毕竟已经分了家，就算不说也可以。

程爷爷得知这事后拿出了很久没抽过的旱烟，抽巴了几口，面容愁苦：“他们想去就让他们去吧……”

程奶奶急了：“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打紧，她不也说了，去挣钱还债去了，你拦着不让她去，以后这钱谁出？”程爷爷其实也有怀疑。

“那布呢？”程爷爷又问道。

程奶奶从柜子里把那两块布拿了出来，都是好棉布，摸着就舒服。

程爷爷轻轻抚了抚，也没敢用力，然后叹了一声：“月芽儿是个有福气的。”

程奶奶也道：“也不知道她都是从哪认得的这些人，还个个结了干亲。”说起来就觉得跟做梦似的。

程爷爷轻轻抖了抖烟灰：“这事你没法计较，要是没这个运道，就算是人站你面前你也不认得。”

“唉……”说着说着程爷爷长叹了一口气。

程奶奶多了解他啊，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于是道：“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