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面首被各路攻强制爱了(98)
林奉儒希望温姝会同他说什么,而温姝什么都没有说。他总是在他狼狈的时候遇到并给予些许温柔,却并不能闯入他坚不可摧的心房。
林奉儒看着温姝饮尽了汤水,终于道,“斯人已逝,节哀顺便。”
温姝眨了眨眼睛,“是我害他至此,又怎需节哀,尚书大人说笑了。”
林奉儒轻轻摇头,“人心都是肉长的。日后同朝为官,需要林家帮衬的尽管开口。你……”无需与我见外六个字却哽在了喉口。
温姝淡淡笑了,“多谢林大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温姝活的像一缕游魂。
隆庆死的第十五天,他似乎终于从悲恸中走了出来。
他不再喝酒,不再去公主府,他在工部入职,每日点卯上朝,与政敌唇枪舌剑,与同僚把酒言欢,更深沉的痛苦被掩盖在了言笑晏晏之下,长公主府已经没了,长公主的面首也便不存在了,他如今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没有人在他面前提及不堪回首的往事,而这些往事并没有被尘封,只是游走在众官员的茶余饭后沦为笑谈。
官场的人都会唱戏。
带着脂粉把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戏码唱到了极致。
温姝看的久了,自己也学会了唱戏。
他的心早就在很久以前被活生生挖走了,如今又来悲痛个什么?
温姝照旧每每得空便去皇陵,他去的多了,看守皇陵的守卫都认得他,人们一边笑话温姝如今作着深情给谁看,一边又笑脸唤一声温侍郎,消息传进了宫中,皇帝也只是摆手道,“随他去吧。”
似乎与隆庆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隆庆活着,他去的地方是公主府。
隆庆死了,他去的地方变成了一座坟。
隆庆吹的曲子他学会了,却吹不出潇洒风流的江湖气。
他撑着红色的伞立在雨中,就像曾经撑着红色的伞立在雪中。
这一日温姝下了朝,他在晃动的软轿中疲倦闭上眼睛,市井中鼎沸的人声并没有让他沾染半分生气,暖日怠惰地洒在轿帘下,轿中的人却恍若置身阴间。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传来了响动,软轿停了下来。温姝蹙眉,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
虽说温姝尚还年轻,却已几经淬炼,外人面前言谈已隐有威严,又是今上眼中的红人,往后前途不可限量,旁人不敢怠慢,连忙回道,“有一女子拦轿,怕惊扰贵人。”
温姝掀开了帘,便见前方一素衣女子模样狼狈落在护卫手中,面颊脏污头发蓬乱,俨然正是当日别后遍寻不到的锦珠。
锦珠抬眼落下两滴泪来,冲散面颊的污迹露出本便雪白的皮肤。
温姝心头一颤,旁人只见这少年得志的侍郎大人与乞丐般的女子无言对视,恍似一别前世今生。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隔着的是隆庆沉甸甸的一条命。
锦珠跟着温姝回了温家。
温姝沉默地遣退下人,听锦珠道明她这些时日所经所历。原来锦珠当日离开便在附近客栈中等到公主被幽禁的消息,本想那几日回来却不料家中母亲摔伤了腿,便回去照料两日母亲,谁知刚一回来便听闻公主发丧的消息,遂直往温姝处找来,锦珠攥住了温姝的衣袖,“殿下当真……”
温姝心脏一痛,闭目答:“我亲眼见到他的尸体,手腕上有我系的佛珠。”
锦珠满脸都是泪,慢慢冷静下来,“殿下是男子身,出事后仵作必定验尸,定然瞒不住,到现在仍旧没有动静,是否这里面有文章?”
温姝心脏猛烈地跳了起来。
锦珠口中每一个字他都认识,组合在一起混沌的大脑却无法将其中的含义仔细分解,以至于他的神情罕见呈现出呆滞的状态,到后来艰难从中挑拣出一个关键信息,隆庆有可能没有死的时候似哭似笑,喃喃念叨着两句,“当局者迷,关心则乱。”
当夜温姝让锦珠见了那名验尸的仵作。
验尸的仵作京城人氏,官拜太医署,锦珠以公主府旧人的身份拜见,一见此人便泪珠滚滚而落,“我乃公主府旧人,忽闻噩耗这才前来询问您一声,公主走之前可还体面?那尸体当真确定是公主?万一不是我家主子呢?”
仵作已经年迈,他怜悯地看着锦珠,“姑娘节哀,长公主去前并不体面,被一刀割断了脖颈,玉体被野狗啃的面目全非,年纪性别服饰都对的上,又怎么会不是你家主子呢?兹事体大,出了差错是杀头的大罪过。姑娘别砸我的饭碗了。“
锦珠心中大喜,面上却带悲怆之意,”多谢老先生,还望今日我来见您一事切莫外传。”
仵作笑一声,“姑娘且放心,我们这一行的规矩老头子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