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面首被各路攻强制爱了(6)

作者:baicaitang

一人一猫于月下隐没踪迹。

温姝手攥成拳,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总有一天他会挣脱樊笼,做回以前的温殊。

他要替枉死的兰姨报仇。

他要让母亲的牌位光明正大进温家的门。

温姝将怀中的披风扔进炭盆中,手中执起青石台上的烛火。

灯花点进漆黑的眼中,红蜡倾倒在玄色的披风上,燎烧成红色的烈焰。

洁白的扶桑花被火舌卷起,化为一捧青色的灰。

第九章

温姝收到了来自扬州老家的信。

信使带信每半月出入一次长公主府中,翠微瞧见有温姝的署名便带了回来。

温姝在跃动的灯花中抬起了眼。

翠微不知道从温家来的信中写了什么,只见温姝拆信后一字一句卒读,眼中一片血雾,后来苍白的手颤抖着将信裹进怀中,人踉踉跄跄地去了院落,院落中的银杏树簌簌落花,屋檐下有蛛网横生。温姝的手脚冰冷,声音嘶哑的像是破旧的风箱,“府中可有纸钱?”

翠微犹疑道,“若非国丧,长公主府中不允许……”

温姝垂着头低声笑了起来,银杏的花叶落满双肩。

温姝手中的信是兰玉吊死之前的一封绝笔,托付扬州老家经商的远亲务必带与温姝。

信中道尽她在温姝离开后所受到的屈辱,信末有墨迹被珠泪晕染而开的八字,“位卑命薄,饮恨而终。”

兰玉跟着珠娘的时候还是个十来岁的丫头。

二十多年过去,珠娘的尸体早已腐烂进了棺材,兰玉守着温姝终身未嫁,死的时候三十二岁,正是女子一生中最美貌的年纪。

当年能被卖进烟雨楼的雏妓,无一不韵致楚楚,清嘉妩媚。兰玉若非被当时已是头牌的珠娘揽进绣阁中做了粗使丫头,免不了辗转欢场,倚楼卖笑的命运。

温姝被送进长公主府中,险些要了兰玉的命。

她在温家的院落中磕的头破血流,随着温家被贬谪扬州后终日郁郁,神思恍惚,近乎疯癫。

温行远对兰玉早已觊觎多时,以送她去见温姝为由哄骗着她去了扬州达官显贵的销魂窝。珠娘当年在扬州艳名远播,不少造访过珠娘香闺的官员还记得当年珠娘身边轻舒玉腕,按弦而歌的丫头。一切与珠娘相关的事物都在他们眼中染上一层旖旎暧昧的色彩。

兰玉被扬州包括温行远在内的达官显贵折辱一夜,第二日遍体鳞伤地睁开眼睛,身上已无一块完整的皮肉。她敛衣起身,跌撞从烟雨楼又一次离开,她像是清醒,眼瞳却已枯涸。咿咿呀呀哼唱着当年珠娘教给她唱的江南小调,两日后一条白绫吊死在温家的正门前。

因涉事众多扬州官员,温家为息事宁人,将兰玉的尸首挫骨扬灰,毁尸灭迹,且以之作要胁,一时被贬谪的温家在扬州风声水起。

这世道与其说是对女子的不公,不如说是对地位卑下者的践踏。

“位卑命薄,饮恨而终。”

温姝喃喃咀嚼着这八字,从此这八字成为他一生所背负的巨大阴影。

阆苑阁的琴音透窗传来,音色清晰,曲调婉转,时而潺潺流水,时而皑皑白雪,像从天上来的仙乐。

温姝的面前没有美酒,没有香花,只有一封满纸血泪的信。

灯花点进漆黑的眼中,风声倒灌进咽喉,温姝低低咳嗽了几声。

温姝对着案几重重跪在地上,一个头磕下去,莹白的前额沁出漆红的血珠。

第十章

兴平十一年六月,扬州遭水患。

大雨连下十日歇,数条河道决堤,扬州以南沿途皆灾民,百里尽浮尸。朝廷去年拨付扬州数百万两雪花银新修的堤坝,却在滔天的水患前不堪一击。

京中派钦差去查修缮筑坝的账一无所获。

扬州是商贾往来的重要通渠,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同气连枝,扬州官场早已腐烂到了根。皇帝近日有心大动扬州官场,却没有一个由头。

隆裕出宫回府,看了锦珠一眼道,“陛下今日又提到了扬州。”

锦珠替她卸下沉重的宫饰,垂眸道,“扬州官场复杂之极,行事滴水不漏,派去的钦差大人很难抓到把柄。”

隆裕蹙眉,锦珠替她按肩。

隆裕闭上眼睛,心知扬州官场若不清理,晚了将会变成朝廷的心病。

这时候,什么人能及时递过来一把刀?

温姝盯着窗外绵密的细雨,对翠微道,“该去见殿下一面了。”

温姝在威邈轩外沉静地立着。

“锦珠,什么人在外面候着?”

锦珠看了眼外头道,“是温公子。”

隆裕蹙眉,神情有些不耐,前些日子装的那般清高,今儿又上赶着来,真当她隆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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