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3)
李汜这病实在是难受,本来也不是真的想动,只是礼节得做全了,毕竟这里里外外一堆人盯着,可不想死后还落得个目无尊卑的名头,到时候在下面指不定被他爹怎么收拾呢,虽说现在名声也不怎么好听。
于是见承德帝这么一说,顺势也就躺了回去,侧头咳嗽了几声,有气无力的开口:“这屋里药味重,皇上万金之躯还是别离的太近,一会儿把这病气过了去就不好了。”
承德帝闻言,掀起眼帘看了看床上这少年一眼,因为生病的缘故李汜整个人透着一种病态的白,连呼吸都比别人轻了许多,身子骨特别瘦弱,中衣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仿佛打开窗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了似的。
看着看着,便突然想起来,这孩子今年不过十八,还未及弱冠,比自己三儿子还小上几个月,时间匆匆而过,当年那个害怕躲在自己身后的孩子,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可却终日与床榻相伴,这其中因果又怎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的。
思绪飘的很远,心中感慨万千,承德帝将被子往上理了理,放柔了声音,轻轻说道:“朕答应过你爹娘定会好好照顾你,见你这样顿感愧疚,你放心,太医院的太医全在外面候着呢,这病一定会好的,朕要谁活着,谁就必须活着。”
李汜眨了眨眼,他其实很想说别浪费了,我吃下去就给拉出来了,何必呢!
但是刚一张口就是一顿撕心裂肺的咳嗽,别说说话了,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承德帝哪是伺候人的主,还是孙海眼疾手快,急忙凑上前去,一边轻轻拍着李汜的背部,一边又指挥着旁边的小侍从端了杯温水过来,服侍着李汜喝下去,才收回杯子站到一旁安慰着:“小王爷福气大着呢,不就是生个病吗,等会吃了药也就好了。”
李汜难受的紧,连嘴都懒得张了,只是笑了笑。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说话声,“陛下,季大人到了,正在外面候着!”
听着这句话,承德帝眯了眯眼睛,下意识回头看了床上的李汜一眼,停顿了小一会儿才开口,“知道了,下去吧。”
直到门外的脚步声匆匆走远,他才回过身难得带了点温情说:“小汜你好好休息,朕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说完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皇帝这一走也带走了许多人,屋里顿时安静了不少,连空气都畅通了起来,李汜调整了个姿势,侧头对着站在床边穿着宫服的小公公礼貌客气道:“这位公公……”
话还没说完,这位小公公猛地一下跪倒在地,“小王爷折煞奴才了,直接叫奴才小康子就行。”
李汜也没这个精力和他客套来客套去得,直截了当的开口:“不知我那个小侍从此时在何处?”
“陛下嫌他哭声大,怕吵着小王爷休息,让他在院子里候着。”那小公公依旧跪在地上。
这个姿势害的李汜和他说话身子得往前倾一些,十足难受,“可否麻烦小公公帮我去院里唤他进来。”
“小王爷稍等。”
他说完便起身出去,没过多久身后就跟着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进来了,小胖子人还没到哭声到先响起,扒着床就开始哭,这声音极大,吵的脑仁疼。
“少爷,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不疼,难不难受,太医怎么说……”
“闭嘴,”李汜实在受不了了出声喝止道,“再哭我让友叔不准你吃肉。”
小胖子是永安王府管家的儿子,比李汜小上三岁,平日里就爱点口腹之欲,于是便长成了这样,活的没心没肺,最担心的也就是吃不到肉这种事,听见这话果然噤声,却还是默默流着眼泪。
“凑近点,少爷我有几句话给你说,你得给我记住记死了,听到没。”
“呜呜呜……”
李汜被他这蠢样逗笑了,“点头不用说话。”
小胖子立刻点头如捣蒜。
“平安,我把你和友叔和祥嫂的奴籍给烧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永安王府的奴才了……”
“少爷……”
“别说话,”小胖子愣了愣,才刚出声又被李汜吼了回去,“你们对永安王府付出的够多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点,有机会你替我给你爹娘说一句阿汜谢谢二老这几年的陪伴和教导,惟愿二老安好。”
饶是小胖子再蠢这时候也听出不对劲了,这怎么像是遗言呢,他还记得李汜命令,不敢轻易开口,只能无助的握住被子外那只苍白的手,好似这样就能抓住了一些东西。
“少爷不能看着你娶妻生子了,我死了以后你就和友叔他们回蜀州,最好还能娶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带着她和你儿子,回蜀州看一看,然后给你儿子说说咱们以前上山掏马蜂的故事,你得找先生教他读书习武,多疼疼他,不能对他不好,可以给他生个弟弟或者妹妹,然后在蜀州就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