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299)
说到这儿,祁然呼吸加重,又是一口血涌出,喉咙好似破了音,言辞间变得沙哑起来,“待会儿你顺着这处往前……沿着河道走……有河的地方定会尽头或支流……你为人聪明……一定能寻到法子的……”
不过几句话,待祁然说完已经被汗打湿,那箭上的毒气应是扩散开来,使得他脸色苍白中透着几分青紫,手指向上抓住了季思手臂。
“这瘴气有毒……你用衣物捂住口鼻,能防一点也好……下面的路得靠你自个儿了……万事小心些。”
季思垂着眼眸没出声,眼眶通红,酸涩难耐,仿佛一开口眼泪就会忍不住夺目而出。
“季大人若是回了临安……替我给家中带句话可好。”
“我不,”季思沙哑着嗓子开口,声音中的哭腔使得话语都带着颤音,“我不会带的,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儿子杀了,你也知道,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闻言,祁然笑了笑并不当一回事,他咳嗽了几声轻声道:“季大人……刚刚有一句话我是骗你的……我不是路过喀什,我是特意来寻你的。”
“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啊,从临安到喀什,这得多远的路程,山与河,天与地,远的他都记不得临安在什么方向了。
“你不知道……我寻了有多久,不过还好,还好……”祁然摇了摇头,眼中藏着千言万语,笑着说:“小王爷,这次是我先寻到你……下次该换你来寻我了,我得像你一样躲远些,不能,不能让你这么快寻到。”
季思身形顿了顿,像是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脑中闪过许多东西,记得以前祁然无论躲在何处自己都能寻到,记得这段时间这人一次又一次问自己可否有话同他说,记得和祁然相关的每一件事。
片刻,他突然抬起头,对上祁然的目光,泪顺着眼角流出,嘴唇翕动,却一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死死握住祁然的双手。
心好疼,疼的快要呼吸不上来,疼的整个人快要死了一般,他的祁然啊,他为什么没有早些将话说出来。
两人视线相交,几乎不用一句言语,仅仅需要一个眼神,所有的难过悲伤和爱慕都展现的一清二楚。
“小王爷……”祁然张大着嘴喘息着,手指轻轻抹去季思眼尾的泪水,红色的血块被眼泪晕开,留下了一抹淡淡的红色,牵动着唇角,语气温柔缠绵,“我差点……又把你弄丢了……”
“祁然!祁然!”
那只手顺着季思脸颊滑落,在他心中犹如神袛的就这么躺在他身旁,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一般。
季思慌的不行,眼泪止不住的留,没有任何时候像现在这般无能为力,他该怎么办,祁然会死的,他该怎么救祁然啊!
每一次的死亡都让他这么害怕,最终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剑上。
青木林中很安静,安静的好似整个天地只有二人。
他背着祁然一步一步的走着,身上的伤口愈合药效上来便割一道新的,嘴上絮絮叨叨说着话,仿佛担心下一秒这人便会在自己背上变得僵硬冰凉。
就这么走了许久,身上的衣袍满是血污,顺着衣摆滴落在地面的枯枝枯叶上,步子也是越迈越重,身上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几百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最终瘴气先飘了过来,这瘴气吸入口鼻,带来一种灼热,能够清晰得到感觉到它顺着身体扩散,钻进每一个部位融化着你的五脏六肺,火辣辣的灼烧感从体内传来,这种疼痛直冲到大脑,疼的人眼前一黑。
季思呕出几口鲜血,眼皮沉重,举步维艰,四周景物变成虚无一片,他脸色不见一点血色,嘴唇干裂泛白,丝毫看不出平日风光无限的模样,只是凭着一口气一个念头,机械的重复着每一个动作,半晌,身子到了极限,无意识的向前扑去。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季思紧紧握住祁然,十指相扣,温声道:“对不起,让你寻了这么久。”
鸟鸣在他们头顶盘旋着发出啾啾啾的声响,又快速越过这处冲向天际,从高空向下望去,四周皆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绵延不绝的树木,从这处延伸十里开外都瞧不见尽头。
二人被山林遮挡,显得格外渺小,鸟群扑腾着从林间飞出,青木林依旧安静如初。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钱多:妈妈,我厉害了,我刚刚打了主角。
季思【冷笑】:呵呵。
窦元亮:哎呀,正好正好,我这一个人闲得无聊,多一个人陪我也是极好。
钱多:……
ps:
季思引来鸟群这个是前面就埋的伏笔,初一不是给了他一个香包吗,里头有三青香,他们刚到喀什的时候就说过,喀什的葬礼方式会把尸体烧了,然后拌上三青香和五谷用来给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