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276)
老察兵说着兜里掏出个被布包裹严实的东西递了过去。
祁然接过缓缓打开露出里头闪过一丝冷光,是枚锃亮锋利的箭矢,他用白布包住箭矢凑在眼前查看,待看到箭矢背后刻着的那个字时,瞳孔猛的一下放大,脸色顿时一变,脑中闪过不少东西,有些慌了起来。
他一向喜怒不言语色,突然失态惹得人生疑,老察兵看出了不对经,小心翼翼询问:“祁大人您没事吧。”
“无事,”祁然稳下心神将白布盖回去,抬眸冲人温声道:“这次有劳了,我已给你们将军说过这次重赏你,还望此事能够闭口不言,就当你我从未见过。”
“祁大人放心,”老察兵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自然,明白能让以稳重得体的祁大人失态的东西,自然不是他这种没背景没权势的三流兵可以碰的,虽说的确好奇,可好奇心重的人一向活不长,幸好他还没活够,故而连连点头,“今日只要出了这个门,卑职便将这件事烂在肚中再不提起,卑职告辞。”
脚步声渐渐走远,祁然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那物件,眼中情绪翻涌神情凝重,半晌才再次将白布翻开,那枚箭矢依旧躺在白布上,祁然将之拿起盯着上面的用小篆刻着的“巡”字陷入沉思。
这箭矢的标志指的是巡察卫,为什么箭矢会被一个渔民捡到?
又为什么出现的地方又恰恰是永安王府众人受伏附近?
是意外?还是早有准备?
巡察卫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亦或者说,皇上,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祁然心口跳的极快,犹如鼓震一般,一些猜想像是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了起来,关于李汜,关于永安王府,关于大蜀州,甚至关于当今皇上。
“铮”一声,箭矢掉落在桌面上,祁然皱了皱眉将它收好,一个有些意外却又情理之中的身影浮现在他脑中。
季思。
在这件事里季思扮演的是个什么角色,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季思仅仅是季思。
箭矢的冷光有些刺眼,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天气却带着刺骨的凉意,这冷气深入骨髓,祁然手指不由得轻颤了一下,眼神幽暗,
“啪啦”一声,季思似有所感,才刚端起茶杯一个手滑从手中滑落,瓷片碎落一地,里头滚烫的茶水四处溅洒,打湿了下衣衫烫红了指尖。
“大人,没事吧,”初一吓了一跳慌忙拿过药箱替季思搽药,一脸心疼道,“这刚沏的热茶,也不小心些,这都起水泡了。”
“小事而已。”季思垂眸盯着被烫红的手背和指尖,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大人最近老是走神,是在想什么吗?”初一担忧的询问。
季思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并不是他在想什么,而是看到了什么,这几日他脑海中总是会断断续续的浮现一些画面,他一身黑衣在月下纵马追着一辆马车,那马车被逼至悬崖边上,他看见自己抬手一挥,箭雨飞驰而去,那马车连带着马车中的人跌下悬崖,月光消散,他看清楚站在“自己”身后的那群人的装扮赫然就是禁军的服饰。
一行人立在山上,树影重重,杀气四溢,最左边的那人走上前问,“剩下的人该如何处置?”
“杀了吧,做干净点别留下痕迹,实在不行剁碎了拿去喂狗,再不行一把火烧了便是,办法多的是,”这声音透过呼啸的风传来,带着森森煞气,听的人心底涌上寒气,“浪费我们这么多功夫,就这样死了倒是便宜他们了。”
同样的样貌,同样的声音,但季思能够明白这人是原先那个“季大人”,他不知道他这几日看到这画面是什么,却是一点点连贯起来的,除了“自己”以外,其他景物都瞧不清楚,这种置身在其中的体验让他有些茫然。
他虽然会断断续续看到“季大人”的过往,到像这般能连贯上的倒是其次,不禁有些好奇那马车中的人是谁。
“大人?”见人半天没有出声,抬眸一看又在发呆,初一不得不出声提醒。
“莫担心,无碍。”
初一皱了皱眉,张嘴还欲说些什么,巡察卫的人急匆匆跑来道:“季大人,孔大人让您去一趟。”
脑海中的画面还没散干净,突然瞧见巡察卫的人,季思瞳孔猛地一下放大,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缓缓起身跟着人出去。
他们到的是喀什的宗祠,那处围了不少人,骁骑营的士兵将四周围的严实,萧长聿一身军服立在最前头,旁边站的是孔令秋和姚家大公子,他们面前跪了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是南甸士兵,一旁的村民指着他们骂骂咧咧,一时之间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