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236)
杜衡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心思深沉,城府极深,不显山不露水,是个能人。”
季思点了点头,“蛰伏许久,不容小觑啊。”
杨钦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明白这两人话里话外在说些什么,“这新上任的礼部侍郎同你有恩怨不成?怎的如此关注。”
“并无,只是觉得周铭刚下台,孔令秋就上来了,梁王一派又是何时同孔家牵上线的?他若是早有这条线,也不会处处被太子压制,还找不到撒气的地方,总觉得二者有什么联系,”季思皱了皱眉,“算了,不想了,许是我多虑了,不说这个事了。”
他将话题跳开,又同杨钦两人聊了些公务,一壶茶渐渐露了底,桌上精致的菜肴也只余下残羹冷炙,这才散了席。
季思塌出酒楼,落日余晖笼罩在临安城上当,瞧起来格外好看,他伸了伸懒腰,慢悠悠迎着光散步消食,看着生机勃勃的集市,观看着百姓鲜活的人生百态,路过一棵梨树边时,还听见几个孩童在哪儿争吵。
“都怪你,你瞧风筝拿不下来了。”
“什么啊,明明是你让来这里放风筝的。”
“是你,是你,就是你的错,我娘说了,不承担责任的男人是坏男人。”
“是你,是你,我爹也说了,女人都是蛮不讲理的。”
……
黄发垂髫的孩童红着脸争吵的模样格外逗乐,路过的人都驻足看了看,季思瞧了一会儿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那几个孩子更是委屈,哇一声哭了出来,倒弄得他有些尴尬,像极了欺负孩童的罪魁祸首,尤其是当来往路人指责的目光投过来时,好似在说:
这人的好生不要脸,怎么还把孩子欺负哭了,瞧起来鬼鬼祟祟,就像什么好人。。
他只好摸着鼻子自告奋勇的接了这个苦差事。
今日十八,宜乔迁出坟,不宜出门。
抱着树干往上爬的时候,季思苦笑的想着。
集市上依旧热闹欢快,也没多少人注意到树上的男子,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中穿梭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一阵接着一阵,同急匆匆的人群相比,裴瑶走的很慢,手上拿着块红色的木签,她时不时的低头看上一眼。
“小姐,这只签究竟是何意思,那月老庙的庙祝说来说去也没说到小姐这姻缘何时能来啊,就让咱等着,时机到了自然就来了。”丫鬟皱着眉头嘟囔道。
花到盛世自会开,春到暖时自会来。
裴瑶又低头看了一眼木签,她其实明白这只签的意思,可却无办点用处,自己也不是非得嫁人成亲,只是裴府如今都压在哥哥一人身上,弟妹年岁又还小,若是能多一人帮衬兄长,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终归是自己婚姻大事,女儿家的心思还是期待着遇见自己心悦,同时也心悦自己的,可情之一字最为复杂,人心更是难测,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她长了长的叹了口气,走到石桥中央时,天上晃晃悠悠飘下来个东西,不偏不倚落在脚边,裴瑶蹲下身将那物拾了起来,瞧见是只燕子风筝。
“姑娘,那只风筝是在下的。”
听见声音,裴瑶下意识抬头,目光直直对上了前方坐在梨树树干上的男子,他穿着身靛青蓝的圆领长衫,胸前绣着一片翠松,袖子挽至手臂上,长衫下摆被掀起来缠进腰带中,一只腿弯曲踩在树干上,另一只悬在半空中,唇角上扬,脸上挂着抹笑,就这么看着裴瑶,眼中好似含着万千情意,衬着身后大片红黄色的落日光辉,整个人像是被余晖镀了层光晕,散发着光,刹那间,天地万物都好似没了声音,指留下来眼前这副画面。
这男子握住鱼线轻轻一扯,那只风筝就从裴瑶手中飞走,再一眨眼,就落在了那人手中,她瞧见那人对自己点头笑了笑,随后潇洒帅气的跳下树,将风筝递给几个沟通,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开,也带走了所有的余晖。
所谓情动,不过是恰到好处的欣喜,不明由来的慌乱。
是当时的风景太好,时间正当,地点合适,亦或者是看风景的人太好。
裴瑶觉得,她等来了她的花开时。
季思是没认出裴瑶来的,他以前只知道裴战有个妹妹,但是却没瞧过,毕竟这怎么说人也是个姑娘家,他一大老爷们儿的去瞧人妹妹,这算个怎么回事,故而是闻其名不见其人。
真要说起来见过那还是上次陪杨钦去鸿福寺那次,不过也只是远远瞧了几眼,压根没瞧仔细,也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也不知晓自己就是这么随便一笑,就能乱了人姑娘的心思,要是他能未卜先知,别说笑了,连那个风筝都不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