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21)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从后方走过来一人,正是同他上次喝酒的其中一位同僚,名字好像叫孙兴,季思心中颇为激动,表面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
果不其然那人也瞧见了他,拐了个弯儿,直直朝着自己走来,恭敬的行了个礼,“马上点卯了,大人怎么还不进去。”
这不等你带路吗。
季思在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道:“里面闷的慌,在这儿透透气,正准备进去了。”
“那,大人请。”
“嗯。”
他冷冷的应了声,故意放慢了脚步,由着这人走在前头,甚至还有闲心用余光打量四周。
“上次是下官没考虑妥当,扫了大人的兴致,还望赎罪,下次定当将功补过。”孙兴讨好得说着。
季思知他说的是上次的事,思考了一会儿,冷哼了一声,接着沉声回了一句:“再无下次。”
“下官知道,下官知道,”孙兴连连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又再次开口:“那祁子珩这次未免也太过分了着,别人都说他不近女色修的一副清心寡欲的圣人模样,怎么就和大人杠上了,摆明了针对大人。”
他这话说的模糊,季思不太能明白,思考着觉得大概是自己被祁然雇人扛回府,还在西街饶了一圈这事,兴许孙兴是觉得,祁然是在扫自己脸面。
其实也不用觉得,那人就是故意的,但自个儿肯定不能这样回答,季思衡量了一下措辞回道:“祁子珩文采斐然,家世显赫,当是我辈楷模,多与他相交并无坏处。”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的不对,自己说完后孙兴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大人所言甚是。”
两人紧接着一前一后进了屋。
应了卯后,这刚坐下松了口气,主事就领着几个抱着一摞账本的官员走了过来,“侍郎大人在府修养了许久,身体可还有大碍?”
“无碍。”
“乃是吉人天相。”
“可还有事?”季思问。
“前几日才过春分,正是耕种的时候,各地儿报上了数据,下官把近日赋税和入库粮仓的粮食整理成册,还请大人过目核对。”
说完招了招手,指挥者身后几人把手上册子依依放下,随后又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听候差遣。
季思看着这对了满桌的文册,莫名觉得头疼,莫名让他回想起在崇书院听训的日子,方太傅极为严厉,在学术课程上容不得一丝懈怠,也没顾忌他们身份,对课业检查十分认真。
后面他同老太傅熟稔起来后,又因正是贪玩的年纪,有几日同祁然偷摸出宫外闲逛忘记做课业,第二天交不上去被一顿好罚,等到散课了,老太傅就端着杯茶守着门口,一边批评他俩,一边看着他俩补课业,时不时的还得下来指点几句。
太傅认真正直是出了名的,别人也没敢劝,听说祁丞相散值后回府未瞧见小儿子,正担心出了什么事,一打听才知道是因为未交课业被留在崇书院了,顿时也不担心,反而捻着胡须大笑说:“稚子淘气,就让老方多管教管教,吃饭吃饭。”
祁丞相准了,皇上不管,思元殿那群宫女太监更不敢说什么,只好盼着等太傅早早放了他们小王爷。
日暮西下,橘黄色的暖光笼罩在琉璃房檐下,显得崇书院特别安静,后面师母念着老太傅胃不好,派人送来了食盒,他和祁然最后愣是在方太傅进食时飘散在屋里的饭香中补完了课业。
自从崇书院出来后,季思就几乎没怎么好好看过书,更别提补课业这种事,哪能想到这人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不当学生当了官,还是逃不过这命,也不知该哭该笑。
自己当小王爷的时候,虽说没出息了些,但真正是锦衣玉食养着的,哪晓得为官是这么辛苦的,顿时觉得,皇上也许是心疼他,不愿他去受这门子罪。
季思自己安慰自己道,才翻阅了几本,眼睛已经开始酸痛起来,只好闭着眼揉了揉眉心好缓解这份不适,侧头看了看桌上摞的高高的册子,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拿下一本翻开,刚看了个开头,走过来个人站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弯了弯身行礼说道:“季大人,曹尚书让您过去一趟。”
曹为远找他?
季思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告完假回来第一时间,曹为远就要找他是为何事,却还是合上册子放在桌上跟着这人出去了。
为图清净,尚书厅堂是单独的同他们不在一块儿,以至于跟着绕道了后院才到达,他站在门口抬头往里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合着不是曹为远这老匹夫找自己,是他亲外甥,也就是当今太子殿下李弘炀。
乍一下见到老熟人,说实在的,季思还是慌了慌,他少年时在宫里那段时光,同李弘炀关系算不上亲厚,平日里也无太多交集,这人少年老成,也可能因为嫡子之尊,却算不上极为聪明,皇后娘娘管他很是严格,以至于说话做事都是端着的,着实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