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入朝堂(167)
初一听见声音,将油灯往前照了照,待瞧清楚来人后睡意走了七分,讶异道:“赵阿婆,怎么是你啊?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来这儿干嘛?”
被称作赵阿婆的老人喘着大气,握着拐杖的手止不住颤抖,也没废话直接询问道:“岑大夫在屋里没,老太婆找他有事!”
她语气满是着急,不难猜出许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听着这番话初一大概明白这人是来干嘛的,他还记得这老太婆平日里在街坊邻居中是怎么说他们坏话的,现在又来找他们帮忙,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致,已然有些不太乐意帮忙,更何况岑先生这几日日夜都在查医书,睡不好吃不好的,今个儿好不容易才歇下,再拿这些个事去烦他岂不是又分让他废心。
思及至此,初一仰着脑袋,摆了摆手不大乐意说:“先生歇下了,有事明儿请早!”
说完便打算关上门回屋接着睡觉。
赵阿婆慌了神,连忙用拐杖卡住大门,着急道:“那不行,那不行啊,我家虎子可等不得!”
“那干我何事?”初一翻了个白眼,“你找别人去。”
没了法子,赵阿婆一咬牙,冲着院子里扯开了嗓子嚷嚷,“岑大夫,岑大夫,救命啊,救救我家虎子啊!老太婆给你跪下了,你都帮了我们这么多次,再帮这一次吧,虎子浑身发热,一直都在咳嗽干呕,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您去给他瞧瞧吧,您是大夫,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别吵,你小声点!你别把先生吵醒了!喂!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揍你了!”初一脸色一变,慌里慌张的把人往外推。
他俩推搡着,主屋的房门咯吱一声打开,岑于楼披着洗的发白的蓝色袍子走了出来,抬眸瞧了瞧,语气不悦道:“行了,别把其他人吵醒了。”
初一有些怂了,收回手乖乖站在一旁,小声自语,“先生。”
岑于楼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在门外的老人身上。
赵阿婆杵着拐杖跌跌撞撞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哭喊着说:“岑大夫,老太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您帮我救救他,您救救他啊!”
“阿婆,你先起来。”岑于楼弯着腰扶着人手想将她拉起来。
“岑大夫,”赵阿婆推开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着,“老太婆以前对不住您,可这大半夜的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我家虎子在家里难受的不行,您医术高超,您一定有法子的!”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逢人便说我们收黑心钱,只会坑蒙拐骗,压根不会治病,害的我们摊子至今一桩生意也没接到。”初一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初一。”岑于楼瞪了他一眼警告着。
后者气鼓鼓的咬了咬牙冷哼着偏开了头。
岑于楼用了用力将人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我回屋拿了药箱便随你走一趟。”
“多谢岑大夫,多谢岑大夫!”
他们三人赶到赵阿婆家的时候,推开门便瞧见赵虎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额前出了不少的汗,身子带着病态的红,咳嗽声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给震坏。
岑于楼皱着眉瞧了瞧,将药箱放在桌上,冷声吩咐道:“烧盆热水过来。”
“好,我这就去!”赵阿婆慌忙去了堂屋
“你也出去。”
“我?”初一指着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
“嗯,出去。”
等到两人都走了出去,岑于楼将房门关上,抽出白布捂住口鼻坐在了床边,他从药箱里抽出手枕搭在赵虎手下,捏住他的脉搏沉思,随后又翻开眼皮嘴巴再三查看,得出结论。
的确是疫病。
岑于楼心中其实没数,他医术算不得多好,不敢自称妙手回春,更是没有过救治疫病患者的经验,医书中的记录疫病多是瘴疠(疟疾)、鼠疫、天花和霍乱,这种疫病倒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因而根本没有方子可以用药。
屋中的咳嗽声还未停歇,干呕出来的是一摊一摊的血迹,床上这人气息微弱到下一秒就会断气,岑于楼眉头紧锁,却是一点法子也想不到。
小一会儿后,房门被人推开,赵阿婆端着滚烫的热水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她将盆放在椅子上,连忙凑了过来着急道:“岑大夫如何,我儿这病可是没什么大碍,需要几日能好?”
岑于楼垂眸看着她,双手握拳垂在身侧,犹豫许久还是哑着嗓子出声,“抱歉,这病我无能为力。”
闻言,赵阿婆脸色变的苍白,死死扒住面前这人的衣袖,像是抓紧了最后的希望,她不依不饶的哭喊着,“你是大夫啊!你怎么会治不好他,他就是咳嗽发热又没什么大毛病,这是受了风寒啊,怎么会治不了,以前虎子受了风寒,你都给治好了,你救救他啊!你救救我儿子啊,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