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上)(72)
赵大夫欣喜道:“大好了。往后只需吃些滋补品养元便够了。”
叶锦书点了点头,出门净手顺便送赵大夫离开。才回屋便见呆瓜已经回神,正恶狠狠地瞅着他:“你竟敢诓我!”
叶锦书也不搭理他,只自顾自地掀开了食盒,将盒中的豆沙青团与鲜肉粽子取了出来。
两碟吃食中他取了一只青团,徒手捏起凑到霍子戚唇边,命令道:“张嘴。”
霍子戚乖乖张开双唇,对着温度刚好的软糯团子咬了一口,嚼了几下咽了。
叶锦书见他神色不变,这才安安心心地品尝起来。他品味美食时十分安静,像一只乖顺的小猫,只低头吐舌啃食,心无旁骛。
霍子戚就这么托着腮,笑眯眯地坐在他对面,等待他时而的投喂。
听松偷偷往里一瞧,见自家少爷乐得身形摇摆,眼见已经开始卖力讨好笼括了,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
叶锦书美滋滋地享用完了一顿美味的午餐,捧起了布匹又绣了起来。
他见霍子戚直摆弄他其余的绣品,并无离开的意思,是而说道:“霍掌官如此闲暇,是被神机营除名了吗?”
霍子戚将手中之物一丢,倒在草塌上自暴自弃地哀叹一声:“八九不离十了。你有所不知,阅兵大典在即,我手下的人都进队伍编排去了,独剩我这闲人一个。”说罢,他双脚还扑腾了两下。
叶锦书神思敏捷,眸子一转就猜到了其中关窍,多半是受人排挤了。
料想到他哥哥也处境窘迫,便想息事宁人,暗藏锋芒。只可惜那些人可不是见好就收的善茬,做事做绝才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不等叶锦书开口提点,听松忽然收了消息,急吼吼冲进了屋:“少爷,不好了!郭校尉来信说将军旧伤复发,性命垂危了!”
霍子戚刷地从榻上翻了起来,脸色骤然大变,一双眼睛大睁着恨不得眼珠子要掉出来。他惊呼:“什么!”
叶锦书心头突突一跳,看着眼前兵荒马乱的一阵,回过神来时,指腹的鲜血已经污了绸面,正潋潋地漾出去,一朵桃花在花丛中异样的艷红。
霍子戚慌张地拆开郭沛发来的书信。信中写说秦州与兀厥草原的分界线,察哈尔湖附近发生了一波不小的叛乱,乃兀厥流寇造势所生。
因兀厥内部呈两派对立,以林塔可汗为首一流主张归顺大盛,另一小部分贼心不死,仍有逆反之心。
那部分反贼以秦州迟迟不设立互市为由,认为中土皇帝言而无信,忘记当年优待兀厥的诺言,因而以表自身决心,在察哈尔湖旁掀起动乱。
秦王殿下高容与最先起疑,只因对手来势汹汹,初招不敌,他麾下兵马不多便向陆渐维借兵打压。
陆渐维却让正在耕地的霍濂前去援助,却只让他携带千人兵马。
霍濂初来乍到,连刀枪还未来得及摸一摸,又不曾与秦州兵卒有过作战默契,赶鸭子上架似地推上战场,也只能硬着头皮干。
外有虎狼之师凶猛攻击,内有奸佞小人暗地苛难,霍濂腹背受敌,两相掣肘。
多亏秦王殿下鼎力支持,不吝帮助,霍濂才成功平叛,却不想新伤未愈又引起旧伤复发,一连几日高烧不退。
陆渐维又刻意不让随行大夫尽心医治,以致半月来,毫无愈合征兆。
37、阅兵
霍子戚心急如焚,双拳攥得紧紧地将家书「砰」地一声砸在了桌面上,震得茶碗中水花四溅。
他现在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立马飞到秦州把那些刁难陷害哥哥的人全给屠了。
听松见自家少爷已陷入迷局,是靠不住了,只能求问叶锦书。
他扑通一声跪在叶锦书面前,磕头求道:“求叶小郎君想个办法,救救将军吧。”
霍子戚缓缓抬头,铁青的面孔愈加冷戾。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叶锦书指腹上那滴血珠,心中升起一股酸涩来。
叶锦书咬着嘴唇,心头有些迷乱。半晌才对着污了的绸缎,徐徐开口:“六月阅兵大典在即,除京师之外,各地卫所也会集中阅兵。届时会由京营军官前往各州替陛下检阅。”
他抬头望着霍子戚:“你虽是营中掌官却还不足以代替陛下出行。此事由……叶庭秋来做最合适不过。
他官阶可与钱衍比肩,只要他愿意向陛下请旨前往秦州探看,想来钱衍也奈何不得。”
霍子戚暗暗点头。听松见自家少爷显露接纳神色,看来是同意了这个提议。他连忙向叶锦书道谢,随后忙跑去伯爵府通风报信了。
马叫「咴咴」声渐行渐远。马蹄踩踏野草的破碎之声也细细消亡。
霍子戚静坐于昙花庵中,表面上冷硬如生铁地望着并不如以往镇定的叶锦书,背地里却是乱七八糟的情绪交杂混乱,将他一颗迷懵的心紧紧拉扯着,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