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上)(37)

作者:桃桢

听松可不敢和这些大人同坐一桌,同一旁落单的叶锦书作伴去了。

热腾腾的饭食端上桌,霍子戚暂时不论其它,只安心吃起面来。

霍濂坐在他左侧,不动筷子只盯着他的弟弟活生生地在他面前吃着餐食。

是啊,他还活着,健健康康地长大了。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伸手慈爱地抚了抚他的头。

霍子戚差点呛着,略尴尬地看了看眼前的郭校尉和一旁的叶家大哥,为难地对哥哥说:“哥哥,我已经十八了,莫再像小时候那般对我了。”

霍濂闻言,猛地收回手,垂首失落起来。

霍子戚顿生内疚,忙又拉起哥哥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放,补救道:“哥哥,你随便摸,想摸多久就摸多久。”

霍濂喜笑颜开得那叫一个快啊,仿佛刚才的沮丧犹如幻影。霍子戚顿觉自己被看似忠厚的哥哥戏耍了。

叶庭秋笑着向他道:“莫怪,他一贯作风罢了。”

坐在另一桌的叶锦书拾筷挑面,尝了一口,嫌这味儿太咸。

听松极会看人眼色,见他面露不豫,主动道:“叶小郎君可是嫌这面味道太咸,要不吃我这碗酒酿圆子,我还没动筷呢。”

叶锦书瞧那酒酿圆子浸在点点金黄的桂花里又让豆沙泡着,闻着很是香甜。他又一贯喜甜,罢了,“你先尝一口。”

听松使着白瓷勺舀了一勺放进口中,不由得点了点头。叶锦书这才放心与他交换。

这一幕恰被霍子戚扭头瞧见,虎视眈眈地盯住。

叶锦书忽打了个冷颤,扭头一看霍子戚又虎视着他。他无奈地向听松打听:“他今儿受什么刺激了?”

听松也不知情,“嗯”了会儿才回道:“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刚启程上车前,我看见郭校尉在少爷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少爷就这样了。”

叶锦书贝齿咬唇,思忖良久,心想郭沛因霍濂一事素来看不惯他,在霍子戚跟前诋毁他两句也正常。

难不成是他是将那件事和他说了。这乖弟弟要帮着他哥哥来防着他?

众人果腹后,又忙忙回上车马。叶锦书与霍子戚仍同坐一车。

叶锦书照旧看着窗外,不见喜形于色。霍子戚则因这半日心情跌宕而生了困倦,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叶锦书靠着一只软枕也歪在一边。

他神态从容,少了眼眸子里那些精明狡猾以及冷漠疏离。这样打量下来才让人会有「他只有十六岁」的念头。

霍子戚戳了戳他柔软的脸颊,呢喃道:“这样看,还是挺可爱的嘛。”

车轮滚过一处凹陷,马车颠簸,往右大肆倾斜了一下,跟着叶锦书靠在车壁的身子也向右倒去。

霍子戚想都没想就伸手将他欲倾倒的上半身扶住,再搂着缓缓靠回车壁。

霍子戚眯着眼,盯着上方叶锦书的白嫩的下颚看了会儿,倏忽被他一直佩戴着的白玉平安扣攫住了视线。

圆润的玉体泛着通透的色泽,洞眼里扣着数股红线编织而成的红绳,那红绳颜色好鲜,好像泡在鲜血里染出来的一般,鲜红欲滴。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握,冰冷的寒气触碰到手掌的那一刻,平安扣的洞眼里骤然发出一道刺眼无比的金光,逼迫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下一瞬他便掉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放下遮挡眼睛的手臂,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条无人的街道上。只看那暝月当空高挂,便知此刻早已过了掌灯时分。

霍子戚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儿,只打远边有一处灯火辉煌的去处,宝塔似的修建了三层高,飞檐翘角,交错重叠,每一层都有十二面窗户,每一面糊窗用的云罗上都绣着不同的图案,一楼是十二种瓷器,二楼是十二种花样,三楼是十二位女子画像,面面透着旖旎光芒,无形地吸引着人的脚步。

霍子戚暂且以那处为目标,想来那儿灯火通明,必有人烟。

小跑了一刻钟后,他深觉离那去处越来越近,渐渐地他能听见人声了,有男人的豪迈笑声,有女子的燕语莺声,亦有丝竹管弦附和,嘈嘈切切,好不热闹。

终于他来到了那「宝塔」前,门楣上挂着一个牌匾,三个鎏金大字写着,万仪楼。

眼前朱门虚掩,一道笔直金光出现在门缝间。他方上前推门,里头就破门扑出来一位华服男子。

他稍稍一打眼,惊讶地站住脚跟。这人长得与叶锦书竟有七八分相似!

但看着年纪约有二十四五。比叶锦书更玉立长身,容貌也更加成熟些。他的一双眼睛凄冷肃杀,仿若被他看上一眼就在劫难逃。

霍子戚登时被这人攫住了视线。他悄悄尾随,发现他喝的烂醉,步履蹒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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