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上)(119)

作者:桃桢

叶锦书靠在马车左侧,双臂盘绕与胸前,静静地闭目养神。

宫岚岫打量了他几眼,几度欲言又止。他却好似脑门上长眼似地突然说:“无需问,他很好。”

宫岚岫一面诧异他的料事如神,一面又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我不会让你见他。”叶锦书睁眼,看着他补充道。

“为什么!我要见他,现在就要!放我下车!”宫岚岫脸色铁青,口气也生硬如铁。

泉生在外听到宫岚岫的叫喊声,心里头不大是滋味。脑海里闪过一个主意,若是趁他们不注意,调转方向回宫府,来个请君入瓮,再瓮中捉鳖,岂非化险为夷。

只是才当他飘过这心思,便听见里头传来两声机械枢纽摩擦的声响。

叶锦书与霍子戚齐齐举起一把手铳。一个指着宫岚岫的脑门儿,一个对准了他的心脏,皆是要害。

宫岚岫目光来回扫视他左右两边的狠角色,不免又多了几分谨慎。

叶锦书发话了:“你的访仙在我手里,别想着逃跑。”

一刻钟前宫岚岫在义庄的一番深切剖白已让这两人全然拿捏住了他的软肋。

任何情况下,提及颜幼清的安慰都会让他迅速举手投降。他立即打消了气焰,以求安抚这两人波动的情绪。

泉生在外也是敢怒不敢言,想来这二人决定要去荷风院,这个宫家的地盘谈话显然是拿住了先生的性命,底气十足地来要挟少爷。

瓮中捉鳖怕也是两败俱伤。遂不敢再有什么歪念头,只一心赶马了。

“你不必气馁,并非是我不让你见他。而是他不想见你。”叶锦书又说。

宫岚岫眼中飞速闪过受伤与惭愧的情绪。他来回摆弄双腕上的银镯,终于问到了事情的关键:“我将他看得那样牢,你们究竟是怎么将他劫走的?”

这事儿要细究起来绝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的了的。事情要追溯至一月前。

叶锦书在湖边与颜幼清小谈一番后,颜幼清似乎也领会到了其中含义。

他有意配合,于是每日清晨早起一刻钟在院中慢跑,实则是为了去到后厨,在叶锦书将菜送到角门再由伙夫们搬入厨房后,查看当天所送来的蔬菜中是否有青菜。

若是有,那那筐青菜中必然有一颗苋菜。当然无人会去怀疑为何青菜中混进了一颗苋菜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而颜幼清为的就是拿走那颗于菜叶上写了暗语的苋菜。

苋菜叶的中心部分呈现红褐色,故而叶锦书每回书写前都会在墨汁中兑上少量的朱砂,尽量使墨色与叶色相近。若非有心观察,极难看出端倪。

他让颜幼清稍安勿躁,并叫他不要等着每日天擦黑时才出门,而是从当天起后的每一日都以今日天擦黑时的时候出门。

如此这般,随着时间推移,天会渐渐黑得快起来。待到有一日你出门时天已完全黑了,便可实行计划了。

颜幼清心中有疑,如法炮制在苋菜叶上写道:“可若是天黑了,他们便不许我外出了,那该如何是好。”随后在伙夫将菜筐送到角门外后,他再不经意地将那棵菜丢进筐中。

叶锦书见之,隔了两天后给他回:“无妨,固定时间后,他们会形成习惯。届时你再拎上一柄灯笼。”

颜幼清暂放下心。

本以为这一计划要等候许久,却不想重阳将近时,连下了几场雨。

天也是灰蒙蒙的,比往日里暗得快了许多。叶锦书提前让颜幼清罩上深色的斗篷。颜幼清也不忘提上一盏灯笼。

果然那日要出门时,管事上来阻止,说是天黑路滑,莫要出门了。

颜幼清扬了扬手中明亮的灯火,退了一步说:“管家,我这都习惯了,每日都要在这时段出去的。见天温书,就指着这会儿放放风,你饶我歇片刻,我应了你早歇回来就是了。”

管家有些犹豫,仍是不肯完全松口。

颜幼清急了:“这些扈丛日日都跟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若真不信任我,那你与我同去好了。”

管家见他一怒又捂心口,怕他这谪仙似的人儿又要气出毛病来,一时也心软了,想着左不过是每日都做的事儿。

先生一向作息规律,连午睡都是定时定点,一时坏了规矩也难办,遂还是应了他。

只是在他走前还是千叮咛万嘱咐他近身的扈从务必将人看牢。

颜幼清趁着他们说话,率先跨出角门后便立即与一早候在门后,穿着同样深色帐篷的叶锦书调换了位置。

叶锦书接过颜幼清手中的灯笼,假装被角门的门槛儿绊了一脚,故意呼叫出声,扈从与管事的注意齐齐在他身上聚集,根本无意顾及那扇向外开的角门后还藏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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