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不洗白(穿书)(269)
郑余长眉轻动,心中念了一句年轻真好。
林修然不自然地别开了眼,心中直说程彦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若他林家的女儿在此,断然做不出这等丑事。
郑公见二人手指交握,眼底却是含了一缕笑意。
这便对了。
上天终于垂怜了他一次。
李斯年像极了宁王,却也不像宁王,他有着与宁王一样的经天纬地之才,也有着与宁王一样的儿女情长,却没有宁王的被情所困,断送未来,断送身家性命。
李斯年身边的安宁翁主,是他人生路上的启明灯,安宁翁主在,李斯年便永远不会意志消沉,如宁王一般,一世英名,毁于女人之手。
想起宁王,郑公一声叹息。
屋中一时无话,郑公静默片刻,又问李斯年:“敢问郎君,这个月下香,当真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并无他人指导?”
他总觉得,那个心有丘壑、不甘庸碌一生的宁王,而今还活着。
李斯年眸光轻转。
怎会没人指导?
凌虚子丢给他的那本书,虽没有月下香的调制方法,却告诉了他各种香料的相生相克,让他从中悟出了调制月下香的法子。
李斯年想起前几日凌虚子交代的话,让他不要在见郑公的时候使用月下香。
凌虚子,月下香,宁王。
李斯年眸光骤冷,便感觉到掌心程彦传来的温度。
温暖,阳光,似乎还带着程彦身上特有的甜香。
李斯年垂眸,敛去眸中冷色。
李斯年再抬头,眸中已恢复往日的风轻云淡,浅浅一笑,对郑公道:“并无他人指导。”
若凌虚子是假死偷生的宁王,那他丝毫不介意让他再死一次。
郑公面上满是失望之色。
郑余见了,起身给郑公添茶,唤了一声:“父亲。”
郑公回神,接过郑余递过来的茶。
罢了,都过去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宁王辜负他至此,让他一番心血付之东流,他又何须对他的生死执着?
眼下最为重要的,是李斯年的身体。
杨奇文认罪伏法后,李斯年之名传遍天下,经此一事,他知道李斯年的能力丝毫不压于其父宁王,他又是活了近百年的人,眼光最是毒辣,与李斯年相处的这会儿功夫,他便瞧得出来,李斯年隐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不再怀疑李斯年有没有能力支撑起摇摇欲坠的大夏,他只怀疑李斯年的身体,能不能够走得上那个位置。
郑公看向李斯年的目光向下,打量着他被衣摆盖着的双腿。
如今虽是正月初春,可凛冬的寒气尚未散去,世人衣着颇厚,李斯年也不例外,又加上他身上披着厚厚的大氅,郑公瞧了半日,也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郑公捋了捋胡须,问道:“郎君这双腿,可是天残?”
若是天残,那便坏了——下半身都没知觉了,如何行得了那种事情?
一个生不来孩子的男人,纵然他举郑家满门之力扶持,众多朝臣也不会让李斯年走上那个位置。
身为天子,最重要的不是出身,甚至不是能力,而是身体。
天子无后,国本不稳,社稷动荡,民心不安,而大夏,又是一个夺嫡极为惨烈的王朝,一个没有子嗣的天子,远比一个平庸的君主带来的危害还要多。
郑公看着李斯年的腿,眉头深皱。
不止郑公紧张着李斯年的腿,郑余与林修然更为紧张。
当年的长公主留李斯年一命,除却凌虚子的相保外,还有另外一个颇为重要的原因——李斯年是个残疾,自小便要做轮椅的那种。
没有子嗣,便没有未来,更掀不起什么风浪,梁王一脉与谢家人的血液,迟早要断在他手里,长公主自然乐意卖凌虚子这个情面,尽屠谢家满门,却留下了李斯年。
而天子李泓之所以同意程彦与李斯年的婚事,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程彦与李斯年生不来孩子,没有孩子,哪怕争来了皇位,百年之后,还是要将皇位传给李泓的后人。
既是如此,李泓何不成全了程彦与李斯年,自己落一个宽容大度的好名声,还避免程彦另嫁他人,与夫家联合,成为皇权的隐患。
李斯年的眸光扫过众人关切的面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腿。
而后轻轻一笑,从轮椅上起身,在众人满是惊讶的目光中,在屋内缓缓度步。
天残是不可能的,他还想与他的小翁主生上三五个孩子,有像小翁主的,有像他的,有像他们二人的。
他的小翁主在笑,孩子们在闹,他垂眸浅笑,听着窗外的枝头鸟叫。
李斯年道:“坐轮椅,是凌虚子要求的。”
想起他相处了十几年的凌虚子很有可能是他那假死偷生的父亲时,他眸中便闪过一抹不虞之色,声音也带了几分春日的寒气:“我为梁王之后,不被天家所容,身上又流着谢家人的血,只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