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不洗白(穿书)(116)
镇远侯最后也确实娶了李淑。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年少时的欢喜更重要的事情——谢元开出来的条件,让镇远侯无法拒绝。
这些年来,宫中公主皇子们死伤无数,世人怀疑是谢元下的毒手,谢家人又仗着谢元的势,横行无忌,端的是比天家皇子皇孙们还要尊贵。
谢元需要一宗婚事挽回她的名声,而镇远侯,也需要盔甲与粮草,让他与北狄来年再战。
至于李淑,她作为为数不多在谢元的迫害下活下来的公主,也需要一个避风港,让她歇一歇脚。
李淑嫁了。
大婚那夜,李淑遣退新房里伺候的婆子与侍女,给镇远侯斟了一杯酒。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见镇远侯了。
镇远侯的气质越发冷冽,如再无剑鞘包裹着的利刃,锋利无比,伤人伤己。
李淑自饮一杯,把另一杯递给镇远侯。
镇远侯握着酒杯,幽冷的目光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淑道:“我知道你不爱我,与我成婚,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这样也好。”
她轻笑。
她在深宫里过了太多年,绵里藏针的算计,明目张胆的陷害,让她的心里再也没有一寸柔软。
“我也不爱你。”她静静道。
镇远侯紧蹙着的眉间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审视她片刻,开口道:“公主殿下,我既娶你,便会护你无忧,至于其他,我很抱歉。”
李淑笑了笑,道:“不用说抱歉。”
“能携手一生的,除却夫妻,还有战友同袍。”
她与镇远侯果真如她说的那般,成了战友同袍。
镇远侯与她说战场上的血肉模糊,与她讲大漠风光,镇远侯还说,公主殿下,你困在深宫太久了,你应该走出来看一看,大夏壮丽河山。
她看着面前的英武男子,心中是前所有为的澎湃。
她的心不再是死水一潭,她开始向往建功立业,而不是拘泥于深宫中的阴谋诡计。
镇远侯亲手为她打开一扇她从未见过的,波澜壮阔的世界。
她开始明白,这个世界上,有着比爱情,比活下去更为重要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敢于天公试比高,叫命运,就该掌握在自己手中。
镇远侯从一个烧火的小兵,一路封候拜将,她也可以从一个备受迫害的小公主,长成一个能与谢元抗衡的公主殿下。
她在镇远侯身边,度过了一段全新的、充满希望的生活。
她很欢喜,觉得上天终于垂怜了自己一次,挣扎在石缝中生存的野草,也能感受到春风的抚摸。
可惜,天公总是在你看到希望曙光的时候,又狠狠将仅有的温暖阳光夺去。
镇远侯死了,与数十万的将士一起埋骨他乡,尸首都不曾寻回。
她知道,镇远侯是为自己死的。
铁腕狠绝如谢元,是不会允许镇远侯成为她的靠山,让她与自己并肩而坐的。
早已不知道悲伤难过为何物的她,第一次哭红了眼睛,哭哑了嗓子。
世人都道她爱惨了镇远侯,才会如此失态,然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情无关风月。
她失了镇远侯,便失去了可以飞翔的翅膀。
她想去边疆,她想去彻查镇远侯的死因,她知道他绝非轻急冒进之人,他绝不会犯这般愚蠢的错误。
可是她不能。
天家的公主,自来没有给驸马守寡的道理。
身为皇后的谢元,也不会允许她知道真相。
她又嫁了,这次是程仲卿。
一个拥有绝世好皮囊的温柔世家子弟。
漫长岁月中,谢元越发无理取闹,对她的陷害无所不在,程仲卿总是告诉她,莫怕,他会护着她。
她信了。
后来程仲卿纳妾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天生坚强,杀伐果决。
她所有的沉默与隐忍,在程彦将李夜城领到她面前时,终于爆发。
她用镇远侯教她的排兵布阵,将谢元的兵马引出城外,只留下宫中禁卫军,而后联合镇远侯旧部,一举逼宫。
她尽杀谢家人。
当只剩下谢诗蕴一家时,程仲卿跪在她面前求她:“你纵然杀尽天下人,镇远侯也回不来了。”
她看着那个清风朗月的男子,长剑终究没有挥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镇远侯的名字了。
她逼宫也好,篡位也罢,为的不是镇远侯,为的是那些她本可避免,却没能避免的悲剧。
她恨自己,更甚于谢元。
尸堆满地时,她又想起镇远侯与她说过的战场风光。
她扶泓弟登基,点李承璋为太子,而后带着兵马,去了边塞。
算一算时间,镇远侯已经死去十年了,他心心念念的灭北狄,重振大夏国威,只做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