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吻(28)
除了堂屋,安晓吐出一口浊气。
“憋死我了。”
安瑶笑笑,表姐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也是难得,说起来她上辈子活到二十五岁,算起来比现在的表姐还要大上几岁。
“你真的吃饱了吗?”
“哪儿能啊!吵得吃不下去。”
“那正好,我们买点零食吃。”
“我想吃炸鸡!不知道有没有!”
“炸鸡?经纪人会允许吗?”
提到经纪人,安晓抿住嘴唇,闷闷不乐了一会儿才呢喃:“她这不是不在嘛!没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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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火锅店生意爆满,服务员忙得停不下脚,经理过来维持秩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你们去前面,别在这儿待着偷懒,新来的客人都没人服务。”
他锐利的眼神一瞟:“陆江南呢?”
有人回答他:“忙着呢!那小子疯了管十三台桌,那么多客人不得忙死!”
十三台管得过来吗?疯了吧!
经理去找陆江南,在他满头大汗端着茶水去送的时候拦住他。
“陆江南,你一个学生寒假出来兼职犯不着这么拼命吧,量力而行啊,十三桌客人你服务不过来万一被投诉得不偿失。”
陆江南睫毛沾了汗,他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就说了俩字:“我能。”
他侧身走过去送茶水壶,抬手抹了一把汗涔涔的脸,不拼命还能怎么办,怎么付妈妈的药费,怎么上学。
有人经过打着电话没看路,直接撞上他。
手里的茶水壶掉在地上,热水撒出来,浸湿了他的鞋,很烫。
那人扭头就骂:“你小子看不看路啊!怎么做服务生的!”
他手机还通着电话,看起来是很重要的通话,说了句晦气没有计较就走了。
陆江南提着的心放下,差一点就要扣工资了。
重新去接了一壶新的茶水送过去,客人抱怨:“怎么这么慢啊!”
他只能道歉:“不好意思。”
大过年的,谁也不想心情不好,摆摆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忙碌的一天结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
他收拾好自己书包,挨着冬雪回家,时间接近零点的时候,他停在路边,望着鹅毛大雪和暗沉沉的天。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一句送烂泥里挣扎的自己。
一句送卧床休养中的妈妈。
一句送给放在心尖不敢玷污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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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喝药吧。”
“今天是大年初一,妈本来想给你包饺子。”
至于为什么没有包不言而喻,她躺在床上,眼含欣慰。
陆江南端着药碗一点一点喂她,等全部喝完,女人说:“南南,今天过年,去给你爸上柱香吧。”
他脸色猛地冷下来,阴沉的眼看向她:“他不是我爸。”
女人以为他在闹脾气,劝解他:“他已经死了,什么事还不能翻篇呢?怎么说你身上也流着他一半的血,咳咳咳……”
陆江南绷着脸没有说话。
永远不会翻篇。
他恶心透了自己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
夜渐深,陆江南躺在客厅破旧的沙发上,零下的温度使他无法入睡,只能双手抱紧自己的手臂汲取一点温暖。
窗外雪停了,寂静黑暗的夜里,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很轻很轻,有时候他想就这样死了多好,可是他那么想活着,想好好活着,想站直了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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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啦!雪停啦!打雪仗咯!”
一大早,院子里喊声不断,安瑶朦朦胧胧醒来。
是安云乐和安云梦。
院子里有人说:“小孩子精气神儿真好。”
奶奶正在躺椅上晒太阳,闻言接了一句:“哪儿的话!瑶瑶还没起床呢!”
安瑶有点赖床,一直都这样,闹钟总会比实际起床的时间订得早半个小时。
“叩叩叩……”
她回了回神清醒一些,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安晓,她头发是乱的,眼睛空洞无神,一脸愤懑:“一大早就这么吵,啊!烦死了!”
安瑶没说话。
她又说:“你这里隔音好,我要蹭你的床睡个回笼觉。”
啊……安瑶张了张嘴巴,其实隔音也不好的。
中午的时候,奶奶家来了更多人,很多都是生面孔,有些安瑶一点印象也没有了,都是跟安家有些来往或者沾亲带故的,一年也就见一次面的那种。
来的人都很嘴甜,一个一个夸安瑶长得好看水灵,一到这时候,她就不好意思的笑。
到安云乐和安云梦,就夸这对双胞胎长得真像。
安裴昀听了不太高兴,这意思不就是说他的儿女长得不如安瑶好看吗?
他脸色不太好,连带着看见安瑶也没什么好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个女孩不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