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级医女(113)

作者:十月海

季昀松在她对面坐下,“我知道。”

而且他也知道,他只是个赘婿,无权对云禧指手画脚。

天聊到这里就聊死了。

季昀松是聪明人,如果他认定云禧的职业丢人,云禧说再多也没用。

她抱着孩子站起来,准备离开。

季昀松又开了口,“我不反对你开医馆,但能不能只卖药,或只看女病人?”

只要肯交流,这段关系就还有得救。

云禧坐回去,“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有男病人,我要看着他死吗?那么,如果有女患者,男大夫也要看着她死吗?”

季昀松沉默片刻,“从道义上看,二者都不能。”

云禧摊了摊手,“你看……”

豆豆盘腿坐在她怀里,做了个一模一样的动作,“你谈……”

季昀松“噗嗤”一声笑了,随即不好意思地看看云禧,“你继续说。”

豆豆得意地回头看看云禧,“笑,笑。”

“乖儿子。”云禧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如果你能接受男大夫治疗女病人,为何不能接受女大夫治疗男病人呢?怎么,你们男人天生比女人高贵,摸不得,救不起?”

季昀松转着手上的玉扳指,“那倒是不是,我只是不想听到他们编排你。”

云禧心里一暖,“谢谢,可我其实并不在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够做正确的、而且是自己喜欢的事就足够了。至于别人如何,那些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季昀松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盯上她的眼睛,“人活在人群之中,很少有人能独善其身,你真能做到吗?”

云禧想,如果她是本朝人,那大抵是做不到的,说不定还是口诛笔伐的那一拨。

可她是现代人,又是个大夫,只要见到病人时,病人和病人家属能笑脸相迎,做到这些就不难了。

她说道:“我做得到。病人在我的眼里只有病,没有性别。反倒是你,如果你继续跟我住在一起,承受的压力一定比我多。但我想,像常家大儿子那般没有修养的人不多,像杨道文那样知道感恩的才是大多数。”

季昀松问道:“如果大家都是‘拿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那种人呢?”

云禧站了起来,“那种人人品不行,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不要为别人的错误责怪自己,毫无意义。”

季昀松目送云禧出去了。

他很清楚,云禧的最后一句话言近旨远、千真万确,如果他还想不开,这件事就再也没有交流的意义了。

人家给他离开的自由,也给他留下的余地了,一切都在他。

那么,要离开吗?

他扪心自问后得到一个答案:不,不走,绝对不走。

从小到大,季昀松最擅长的就是取舍,目标明确,他才平安活到现在,并且因此有了仕途。

云禧又不是水性杨花之人,他又何须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

季昀松心思一定,所有烦恼顿消,洗脸刷牙,如常做功课,沉沉地睡了过去。

……

这日清早,常可为喜气洋洋地进了医馆,“云大夫,我家老头子好多啦,你再给看看吧。”

云禧正在给王有全父子讲解药材的药性,闻言停了下来,“好,我收拾一下,这就走。”

她给父子二人布置好功课,按照原方带上药材,去了常家。

常可进不在家,云禧不必寒暄,还挺自在。

常老爷子确实好多了,言语饮食问题不大,手脚可抬举,右手握而有力,只是眼口略有歪斜。

云禧道:“药方对症见效就快,劳烦常二员外,我要在这几处针灸。”

常可为掀起被子,把老爷子的手臂和腿一起露了出来。

老头总也没洗澡了,胳膊腿上的老皮一层一层的,味道也着实不小。

常老爷子不好意思了,脸颊上浮现两坨红云,“云大夫,委屈你了。”

云禧用镊子取出一只泡在高度酒瓶里的棉球,在曲池和少海上擦了擦,笑道:“老爷子,你老是病人,我是大夫,无性别无男女,您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一边说,一边在穴位上按摩几下,轻车熟路地扎进去,再以内劲度入经络,先曲池透少海,再合谷透后溪……一直扎到面部的牵正穴。

云禧收了针,问道:“你老感觉怎么样?”

不待常老爷子回答,常可为先惊了,“眼不斜,口不歪了!云大夫,你可真是绝了!”

“哐当!”房间东头的屏风后发出一声巨响。

常可为不好意思地看了云禧一眼。

云禧就跟没听见一样,把带来的三剂药略微进行加减,说道:“常二员外,医馆没人,我这就回了,明日再来。”

常可为拱手道:“好,我送云大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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