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她重生了(25)
我走近棋盘,伸手摸到棋盘边缘,指尖在棋盘角落下方摸到了一个突出的琮字。
与当年我在宫中见过的那个棋盘一样。
“我当年在北周宫中,曾见过一个黄玉棋盘,那棋盘边缘也很特别的刻着青竹,与这个相似。而且,那棋盘底部,也有一个琮字。”
我说完回头看向杜夜阑,却见他满眼错愕地看着我。
许久,他走上前,抬手将棋盘翻转过来,一个琮字便在底部显露出来。
“好好,北周宫中的黄玉棋盘,果然也是琮字?”
我擦了擦手,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手摸字就没有辨不出来的,说来也怪,这两个琮字都挺丑的,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写的。若非是写着字的人笔力太差,便是打磨这个字的工匠手艺太差。”
“不过,这棋盘青竹做的倒是十分精致,再加上美玉为材,少说也得万两起步。”
杜夜阑伸手摸了摸那个琮字,忽而笑道:“做这棋盘的原是杨九通本人,这棋盘青竹是我母亲所画,我父亲亲手刻下——至于这个琮字,原是我幼时偷偷打磨上去的。”
杜夜阑的神情有些哀伤,这种哀伤落寞从前到如今,我都未曾在他脸上见到过。
但这种哀伤,我却也时常会有。
当我在北周时,每每想到回不去的故土,回不去的曾经平静美好的时光,再也无法见到的生母,我便会在镜中见到这种哀愁。
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抱抱杜夜阑,可是手伸出去,却戛然而止。
我为什么要对杜夜阑生出这一点点哀怜呢?对于讨厌的人和需要远离的人,我应当划清界限,绝不对他施展出一点点的宽容,怜悯和喜欢。
我转手抚上那个“琮”字,问道:“你为什么要写这个琮字?你自己的名字是‘昭’,你母亲的名字是‘鹤’,至于六皇子——名讳……”
杜夜阑接道:“我父亲的名字是魏珽,这个琮字是我弟弟的名字。”
我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皇孙魏琮?”
杜夜阑看向我,眼神复杂。
“好好,你应当见过我弟弟。”
当年北周和南越联姻,实际上是灵河公主被北周皇帝放逐。所有人都知道,娶灵河公主,非但不能再将来得到北周的任何助力,甚至会被灵河公主的身份连累到。
北周的皇帝,只是不想自己手上再沾血,所以想借南越皇室的手,逼死灵河公主罢了。娶一个丧门星,哪位皇子会愿意呢?
谁都没想到,当年站出来娶灵河公主的,是南越陛下最宠爱的六皇子。
皇帝原本想让六皇子娶的,似乎是徐太傅的女儿,也就是现如今的南越皇后。
六皇子娶了灵河公主之后,便逐渐在朝堂上失势了,不过听说六皇子婚后就每天下棋作画,也没有了任何争权的心思,皇帝也逐渐厌弃了六皇子。
但是后来灵河公主生下皇孙魏琮,魏琮出生之时天有异象,霞光万丈,百鸟盘桓于六皇子府之上,久久不散。
而当时久旱的南越诸州,当日便下起了大雨。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吉兆,更有各种流言四起。说,这位皇孙,将来不可限量,是天下之主。
而这位皇孙也的确聪慧异常,皇帝很喜欢他,时常将他召进宫中,甚至带着皇孙在御书房玩耍,传闻这位皇孙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看懂奏疏了。
可是,也是在三岁,魏琮偶然落水,被救之后发高烧竟然烧成了一个傻子。
六皇子府,便再次被皇帝厌弃了。
这些当年是我后来从旁人的言语中逐渐了解到的,南越那么多的皇室子孙,我独独对魏琮的名字有印象,不是因为他不凡的传闻,而是因为——我幼年时见过魏琮。
我那年应该是五岁,我和魏琮是同年出生的,他也是五岁。
如传闻所言,五岁的魏琮应该是个傻子,智商不如普通的三岁孩童。
但我见到的魏琮,分明……半点不傻。
当年六皇子府设宴,为何设宴我不记得了,但那是极少数我被继母带着去参加这种宴会。安平侯府那时候已经没落了,我与其他孩子虽然都姓魏,但却是完全被人忽视的存在。
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这件事我自小拿手,只是也许那日的酒宴太绵长,也许是暮春的阳光和风都太温柔,我寻着一处凉亭竟然就睡着了。
可等我醒来的时候,脑袋上却被人套了一个布袋子,我想取下布袋子,手却被人用石头砸了一下。
是和我一起来参加酒宴的那些小孩子,都是皇族,只是他们家中身份地位远要显赫于安平侯府。
我听见一个小姑娘说,“就是这个臭丫头,刚才我想教训那个偷东西吃的小乞丐,结果她故意踩了我的裙子,然后惹得夫人们都看了过来,弄脏了我的裙子不说,还让肮脏的小乞丐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