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月光成亲后,小狼狗竟变渣攻/下堂男妻+番外(193)
少年大剌剌地坐在江梦枕对面, 把小巧精致的品茗杯捏在手里,杯中茶色澄碧、香气扑鼻,他却如猪八戒吃人参果般一口灌下,根本不知去细品,还连声道:“好茶、好茶, 只是还不解渴, 劳烦姐姐换个大杯给我!”
“你还真是自来熟,”碧烟气极反笑,“你当是饮牛饮驴不成?这么好的茶, 给你喝一口都是糟蹋了!”
少年也不生气,只有些委屈地说:“饮牛饮驴还管够呢,我赶路口喝想要喝水,哪儿顾得上细品呢?”
“好了,把那个斗笠杯拿给他,干嘛这样小气?”江梦枕笑道:“你只顾着和他吵嘴,水煮要煮过头了,快去熄了火...”
碧烟赶紧去看风炉,见泉水果然已近滚沸, “哎呀,是我大意了!水已煮得有些老了...”
“水老了是什么意思?”
少年心中不解、脱口便问, 倒也不怕人笑他无知,碧烟见他性格单纯,眉眼间自有一股明亮蓬勃的神采, 虽然行事唐突却没一点猥琐畏缩之态,火气也去了大半,“炉上的水沸腾太过,便是老了,煮过头的水泡出来的茶味道偏苦偏涩,行家是能尝出不对的。”
“原来如此 ,”少年双手一拍,抬头看向江梦枕:“可你戴着帷帽,怎么知道水煮到了什么程度?”
“诗中有言:鹰爪新茶蟹眼汤,松风鸣雪兔毫霜,自然是能听出来的。”江梦枕柔声细语地说:“你听这涛声风声,其实炉中壶里也有其声,初时如细柳微风、几不可闻,其后又似竹露清响、风过荷塘,待到天地轰鸣、万壑松涛时,水便已老了。”
少年佩服得五体投地、简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出口成章,连这样的小事都能讲出一串好听的形容,周身的气派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半晌后才愣愣地说:“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我们在家喝茶时,只用滚了的水把茶叶随便一沏,哪儿有这么些讲究?这么说来,你的茶真不是解渴的东西,而是杨枝甘露了。”
他捧着空了的茶杯眼巴巴地去看碧烟,碧烟被他嘴馋又不敢说的神情逗得“扑哧”一笑,换上兔毛斗笠杯给他添了满满一盏热茶,“这回你可要好好地尝尝。”
“那是自然!”少年含了一口茶在舌间,果然觉得这茶水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清甜之味,不像家中的粗茶一味地苦,“好甜呐!”他像吃到鱼的猫似的,把眼睛眯了起来,而后像舍不得喝光似的,一口一口地轻抿细啜。
“好可怜见儿,”江梦枕笑道:“你只管大口地喝,今日的茶管你够,好不好?”
这少年生得很是俊秀,此时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更显得开朗活泼、极为讨喜,“那可真是太好啦!对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是在等人吗?”
江梦枕摇头道:“我只是在这里喝茶而已,并没有什么事要做。”
“那在屋里喝不就行了,又何必到这儿?”少年瞪大眼睛,挠了挠头,“原来喝茶也能够当成一件事情来做,你知道那些风声水声的,还有别的用处吗?”
“也没什么用,只不过能煮一杯好茶罢了。”
少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他出身农户,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与江梦枕所思所想的事何异天渊,同样的水声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他听见的是“汗滴禾下土”,而江梦枕却道是“竹露滴清响”,这些煎水烹茶的清闲雅趣,只有不愁吃穿得富贵人家才有闲钱闲心去调弄研究。
碧烟故意逗他道:“你倒说说,学些什么才是有用处的?”
“寒露种菜,霜降种麦!锄谷三遍,八米二糠...”他掰着手指头说了好几句这样的农谚,见碧烟和江梦枕一头雾水,这才解释道:“这是种地的口诀,知道了能多收不少粮食呢!”
碧烟听了这话直笑得打跌,“我真是许久没见过你这么有趣的人了!说了这半天,原来是在教我们公子种地呢!”
少年不明所以,“我说错了吗?”
“没错,只是先不说这桌上的杯盘器物,也不说你喝下去的茶,只说这一颗荔枝碳,”碧烟从盒子里拈出一个黑色的小圆球,“你可知道这小小的一丸,得用多少精米白面才能换来?”
“谁会用精米去换这个?傻了不成!我只知道木炭、黑炭、煤炭,荔枝炭又是什么?”
江梦枕语声含笑:“荔枝是一种水果,产自岭南,果肉犹如凝脂、汁水香甜,用它的核做成炭火,煮水无烟而有果香。”
“好有意思,果核竟也能做成炭火,以前我吃的桃核杏核竟都浪费了!”他舔了舔嘴唇,“荔枝、荔枝,这名字听着就好吃,有机会我也要尝尝这东西的味道!现在我也有钱了,一两银子一个也吃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