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对话发生在晋阳的各个地方，到了十天之后的期限。

陈令之作为掌管王府财物的录事，自然是要跟着公主亲自去下面看看这乡学办得怎么样，有没有人谎报人数，糊弄了事。

供养一个孩子的笔墨纸砚和吃食是一笔持续支出且不小的费用，每三十个孩子又要聘请一位教书先生，束脩和修缮乡学屋子的钱财也是省不得的。

陈令之就要仔细核对一笔笔交上去的钱财数目，不能有所错漏。

宋瑶光弯弯眉眼，说道：“今日来的人比我想得要更多。”

陈令之拱手一揖：“公主一切为了百姓，百姓自然铭记于心。”

宋瑶光笑了一下，“谢詹事做的不错。”

土地是一切的根本，买土地需要钱财，考科举做官不仅有钱拿，还能减免土地的赋税。如今能够有一个办法增多土地，简直是轰动性行为。百姓们恨不得携老扶幼来参与其中，但是乡学只收五岁到十五岁的蒙童和少年。至于比十五岁年纪更大的已经算是大人了，得挑起重担。

他们不能够脱产来认字读书，甚至于学习儒家、法家、墨家、道家这些他们平日里用不上的东西。

“扫盲夜校班也可以办起来了，总要让晋阳的百姓知道怎么写自己的名字，看得懂官府的文书上写的什么，将来才不至于被人蒙在骨子里就一辈子。”

“公主是说郑州县令隐瞒朝廷减免税赋一事？”

宋瑶光眼睑毛微垂，略微一点头，语气中有些怅惘：“若是百姓有一个能看懂字，也不至于让那等贼厮占据县令之位这么久。”

陈令之一身黑色的官服，袍袖和衣角处是云纹，神色严肃，这毕竟是一件大动荡，二皇子都受到了呵斥。

“臣明白。晋阳绝不会重蹈郑州覆辙。”

第32章 授女官 农村义务教育

“臣妇参见公主。”

宋瑶光微微颔首, 庄重的玄色衣饰衬得她面如冠玉，长发束在了玉冠中。她扶起为首穿着道袍的年长妇人，“谢夫人不必多礼。”

此番宋瑶光要让农家的蒙童稚女也能识字, 需要士林的支持, 为首的必然是要能服众的人。

“公主愿意提供食宿和薪俸来延请夫子为稚童开蒙，实在是晋阳这些稚童的幸运。还请公主放心, 臣妇已经召集我与夫君门下弟子前来。”

谢夫人本名谢鸣玉，曾与兄长一同求学, 才华冠绝天下，与同门师兄成亲两年, 直接去道观做了女冠，与自己的兄长一起钻研经书，开办书院教授学子, 在开展教育方面，谢夫人的经验十分丰富。

最重要的是谢夫人已过了不惑之年, 此时身体康健, 能够做一番事业，且辈分上也能压得住晋阳的年轻一辈文人。

宋瑶光挽着谢夫人的手，莞尔一笑：“能得到谢夫人的支持，瑶光不胜荣幸。我既然替皇兄执掌晋阳, 今日就将书院聘书交给夫人。”

宋瑶光摆摆手, 陪侍一旁的陈令之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封加盖了晋阳王官印的文书递给了谢夫人。

谢夫人虽然名满天下，但是身上并无官职, 所以宋瑶光可以直接招揽谢夫人成为王府属官。

“还望夫人不要嫌弃官职低微。”

“都是为天下百姓做事，官职高低于臣妇来说，并不什么不同。能得公主如此信任, 臣妇定不负公主所托。”

郑州，琅屏县。

这里靠近晋地，算是郑州的偏远地方，郑州州牧对于这里一向不怎么上心。

“逃走的那几户人家都查清楚户籍了？”

“千真万确，就是琅屏县的人，他们沾亲带故的脱不了干系。”

郑州州牧沉着脸说道：“此事教给你了，必须办妥当。”

跟在一旁的谄媚小人点头哈腰地口中称是，“州牧大人放心，他们在外面只能乞讨为生，迟早得会到郑州。”

等恭敬送走了郑州州牧这尊大佛，他又一下子抖了起来，威风凛凛地说道：“限时十日，把这些离开郑州的人都抓回来，不然，你们就去给我顶罪。”

郑州去年发了山洪，朝廷发了赈灾银两，又减免了税赋，可是到今年开春的时候十室九空，管户籍的官吏堵不上这缺口了，才叫这一起贪污案浮上了水面，也叫朝廷那里听到了一点风声。

只是那些逃走的丁壮人口实在太多，呈给朝廷的折子仍是一压再压，这些多出来的户籍缺口都是需要交的赋税定额，郑州州牧只能一边上折子请罪，一边命人尽快追回逃难的百姓，绝不能让他们逃出去告御状。

这些事当然不能派差役光明正大去追，所幸琅屏县的县令与乡绅豪强互相勾结，雇佣的打手各个心黑手辣，平日里把佃农的人皮剥下来的事情也没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