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猜不透他的心思，她还是随他来到了鬼域。

鬼物一嗅见修士的气息……便从泥土中挣脱出来，以极为诡异的姿势……向她的脚踝处爬去。

看着这个场景，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目光看向他……仿佛在寻求着什么。

“杀了它。”他褪去了平时温和的面具，整个人寒冷得令人不可接近。

她看着自己的师尊，突然意识到他仿若变了一般，“我不要。”

下一刻。

那怪物的爪子抓住了她的脚踝，雾音的躯体在一瞬间仿佛就此僵化。

直到厉爪穿透了她的血肉……

当刺痛感传来时，她忍住心中的恐惧感……手中幻剑而出刺进了鬼物的胸腹。

顿时，带着腥臭味的内脏流了一地。

红色的血溅到她瓷白的脸上，在月色下恍若点了朱砂一般。

她笑了笑，眼中却含着泪光，“师尊……原来你是骗我的。”

“不是。”他垂眸……眼中神色不明。

“你又为何……”不救她。

雾音的话卡在嗓子里，有些害怕真的如她心中所想的那般。

春庭月语气清冷，似乎不愿再隐瞒，“这便是你的宿命，亦是职责。”

“是吗？你未想过……当我的剑杀灭生灵时……”她的眼神中残存的仰慕已然消失。

他蹙着眉头道，“住口。”

听到他呵斥自己，雾音笑着说到，“原来这便是我真实师尊。”

“杀戮不过守护的方式……你今后要学会……”春庭月语气冷淡。

她反驳着他的话，“可以我并不想手染鲜血……我并不想失去自我。”

若是如此，那她存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杀戮是为了众生，你以后会明白。”

他不想与她多做解释。

雾音抚摸着自己脸上的血迹，她的唇弯了弯，“我的好师尊，原来我对你而言只是工具……亏我之前，还以为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今看来，不过是漏洞百出的笑话。”

她上前将血蘸到他的脸上，语气带着讥讽，“我说的可对？我的师尊。”

微凉的手指在他脸上拂过，春庭月的瞳孔微缩，“你……”

“我如何……只不过是说出了真话而已。”她与他对视。

他眼中寒意散了些，“若是以后诛杀妖魔……便由我来执行，雾音不必如此痛苦。”

她眼中带着不敢置信，声线也微微颤抖着，“真的？你愿意……”

“自然是真，我不会勉强雾音去做任何事。”

这是他千年以来唯一的一次心软，不知为何……他只喜欢脸上带着笑的她。

也就是说，他愿意为她破除原本的规则。

自他说出这句话，雾音走到春庭月跟前紧紧地抱住了她，哽咽着说到，“师尊……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她没有误会他……一开始或许他只是将她当作工具，后来心中却不想……

直到她情绪平复了，他方才将她挡到身后……姿态优雅地划出一道剑光。

刹那间，鬼物来寒光中化为飞灰。

“走吧。”他持剑看着身旁的少女。

……………………………………………

回到玄派。

她回想起自家师尊一剑斩邪物的景象，忽然说到，“师尊……若我以后犯了大错，你会杀了我吗？”

春庭月未看她……而是沉默了几秒，许久道，“你不会犯错。”

他不想杀她。

“若我犯了呢，你会如何？”她迫切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他并未回答她……而是淡淡地说到，“我累了……你自下去。”

与其说不想阐述着违心的话语，倒不如说害怕触碰这个问题。

时光飞逝，五年过去了。

雾音的端着一盘松子，向着院子走去，眼尾微微上扬，“师尊……这可是我为你特地的挑选的，真的很好吃。”

说着，她将松子递了过去。

待食完，他眼神温和地看着她，“雾音神力运用得如何了？”

“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没有，只是……”她吞吞吐吐，不肯说明。

春庭月打断她的话，继而问到，“你想说什么，便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良久方道，“师尊，我喜欢你……”

未想，他听见此话，眼底的温柔归于虚无，声音散发着寒气，“你懂何为喜欢？你不后悔今日所言？”

“是，我不悔。”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春庭月手中幻化出剑……刺进了她的胸口，“若是如此……你只能挖去你的心。”

“那样的话，你便还是那个了无情丝的神明。”

胸口的剧痛，提醒这她，眼前的一切皆为真实……

雾音用手握住了剑刃，眼神带着乞求，“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