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女讼师(穿书)(122)

作者:四面欢歌

曲昭雪感觉浑身一凉,不等顾沉渊开口,便道:“自然是有区别的,若她并不卖身,当夜便极有可能是被迫与那殷尚学亲热,又不堪受辱而自尽,那殷尚学便是板上钉钉的犯罪。”

“那又如何?”媚棠看向曲昭雪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冷笑了一声,道,“他犯了罪,然后呢?上交几贯铜钱,挨上几十杖,或者关上一两年,他就能大摇大摆地重获自由,作为勇国公世子,娶上几房娇妻美妾,未来袭爵长命百岁,奴能奈他何?娘子能奈他何?”

“或者王爷呢?”媚棠扭头看向顾沉渊,蹙着眉道,“您虽也位高权重,可您能让他去见阎王吗?”

曲昭雪轻轻眨了眨双眸,手指紧紧攥着衣袍,转头看向顾沉渊,只见顾沉渊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曲昭雪也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只见他眉心一压,缓缓道:“只要证据确凿,本官便能送他去见阎王……”

顾沉渊眼神坚毅,只望了一眼媚棠,便转而看向曲昭雪,敛去了眸中的情绪,只冲她点了点头。

曲昭雪顿时感觉到了力量充盈了全身,看着媚棠,沉下一口气,道:“他会不会去见阎王我不能预料,我只知晓,若是我与襄郡王什么都不做,他便永远不会有被绳之以法的那一日……”

媚棠神色微动,但很快又苦笑了一声,道:“曲娘子,无论是奴,还是青荷,与他之间犹如云泥之别,你与襄郡王,待此事结束之后,尚可全身而退,可是奴不能……”

“无论是在夜里的床榻上,还是在青天白日之下,他都有千百种花样折腾奴,奴如何躲得过去?”

媚棠唇角一勾,露出了一个颇为凄惨的笑容,道:“奴倒不是不能将真相告诉王爷与曲娘子,只是,奴绝不会上堂作证指认殷世子的,奴总得学会自保,给自己留条后路……”

顾沉渊神色微动,道:“本官用纸笔记录下来,可好?”

“请便吧……”媚棠又取来一件厚些的外裳罩在身子上,从桌案之下取来了笔墨纸砚,放在了顾沉渊眼前,道,“但奴不会画押,还请王爷见谅。”

顾沉渊与曲昭雪相视一下,便点点头,执笔点了些墨,道:“请说吧……”

媚棠深深地沉下一口气,道:“青荷曾经是官家女儿,谁知家道中落,家中长辈皆故去了,她又别无所长,只能沦为琴女,在此谋生,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爱慕她的江郎君,眼见着这日子就要熬出头了,谁知昨夜,殷世子正在房中取乐,正好瞧上了在那里弹琵琶的青荷……”

媚棠紧蹙着眉头,道:“妈妈吩咐过,若是有客人问起卖艺不卖身的娘子,定要照实回答,若是遇上那些有钱有势拒绝不得的客人,便要去向她汇报,奴不敢拒绝殷世子,便只能去告诉妈妈,妈妈说知道了,让奴先莫要回房了,先去厢房里休息一下。”

“当时奴便听了妈妈的话,可呆在厢房里却觉得心神不宁,便悄悄跑了出来,站在奴房门口,刚想要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似是吵闹声……”

“哎哟青荷,你这傻孩子,你可知道面前这位郎君是何人吗?这可是勇国公府的殷世子,跟了他,你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里还用这般辛苦啊!”

落梅娘子的声音很大,苦口婆心地劝着,眼前的那个男子没骨头似的倚靠在大迎枕上,嘴里含着一颗葡萄,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小娘子,立在那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身子抖似筛糠,豆大的泪珠扑簌落下,支支吾吾道:“不,妈妈,我来的时候您答应过我的,我不必卖身,只弹弹琴唱唱曲儿就好的……”

“青荷啊,此一时彼一时了,你想想,你光靠弹琴唱曲才挣几个钱?你家里也没长辈,你的嫁妆攒了几件了?你妹妹的嫁妆可有着落?脑子得活泛些,才能把日子越过越红火……”

“不不不……我不……我不……”青荷哭得更厉害了,抽抽搭搭的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落梅娘子好心地扶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好,不愿意就不愿意,妈妈不逼你……”

青荷这才缓缓止了哭声,可是一不小心呛到了,不住地咳着,而殷尚学自始至终一直没有出声,只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盯着眼前的小娘子,听到她的咳声,便慵懒地对着桌案抬了抬下巴,落梅娘子顺着看去,便见桌案上的一只茶壶。

落梅娘子会意,从桌案上的茶壶当中斟了一杯茶,塞进青荷的手心里,道:“用点茶,放轻松啊……”

青荷轻声道了谢,手里轻轻握着那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噙着泪道了一声“多谢”。

落梅娘子点点头,又对殷尚学行了个福礼,看起来神色颇为遗憾,道:“世子您瞧,这位娘子是良籍,她既不愿,奴也不能强逼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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