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咸鱼(188)
静淳出嫁当日,他亲眼看见静淳戴着那条宫绦远嫁北境。后来,他从天机营处得知,静淳在北境过得很好,北境王对他百般疼爱。他不知道静淳有没有暴露身份,这件事也成了随时可能压倒他的重石。他唯有尽快登基,才能在来日事发时护住自己,护住沈淮识。
乌雅拿出的宫绦不是静淳的,也不是他的,那就只能是沈淮识的。静淳走后,沈淮识独来独往,闷头替自己办事,林清羽是唯一和他有过接触的人。
林清羽……知道沈淮识的下落。
萧琤目光灼灼,似要将眼前之人看穿:“他在哪里。”
林清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胡说!”萧琤呼吸急促道,“你若未见过他,又是如何找到那条宫绦的?”
“殿下在说什么。”林清羽道,“那条宫绦,是静淳郡主出嫁之后,乌雅在他房中寻到的。”
萧琤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你骗得了旁人,骗不过孤。静淳那条宫绦被他带去了北境。你便是有通天本领,也拿不到他那一条。你给乌雅的那条,是沈淮识的。”
林清羽亦是一笑:“殿下说的如此笃定,为何不告诉皇上,让他治我一个欺君之罪呢。”
萧琤咬牙切齿:“林清羽……!”
林清羽容貌光艳,笑颜却带着难以言喻的诡谲之感:“也是,毕竟陈贵妃……不,现今应当称她为陈氏了。陈氏已经认罪,并口口声声说此事乃她一手所为,殿下对此毫不知情。你若去圣上面前揭发我,暴露自己是知情者,不就浪费了陈氏的一番苦心么。”
萧琤嘴里漫起一股血腥的味道,恨不能将这个蛇蝎美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他发白的嘴唇变得猩红,寒声道:“孤再问你一次——沈淮识究竟身在何处。”
“我也再回答殿下一次,殿下听好了。”林清羽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这条宫绦,是他托旁人带给我的。”
萧琤胸口剧烈起伏:“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林清羽上前一步,咄咄相逼,“殿下以为我是如何得知当年真相的?沈淮识一剑取不了你性命,也夺不走你的太子之位,只能另想他法,不是么。”
“住嘴!”萧琤猛地一阵剧咳,眼中布满血丝,“沈淮识再如何恨我,都不可能真正想取我的性命!”
事到如今,萧琤是连象征身份的尊贵自称都忘了,想来也离彻底失控不远了。
林清羽呵地一声冷笑。沈淮识当日未一剑取了萧琤的性命,是失手,还是心软,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这条宫绦,的确是沈侍卫自愿交予我的。沈侍卫身手不凡,善于隐藏自身,连天机营都寻不到他的下落,我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还能强迫他不成。”林清羽用那双和静淳极为相似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光环加身的“主角”,“你说他不可能真正想取你性命,可你因为他那一剑成了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连当年的陆小侯爷都不如,这到底是心软,还是心狠?”
萧琤双目大睁,昔日风流俊美的脸庞无比狰狞,过去轻佻薄幸的眼中只剩下浓烈的爱恨情仇。
林清羽笑了笑:“或许,他确实不想杀你。你救了他,但天狱门满门也因你而死。你救下他之后,可有善待过他?你把他视为禁脔,在床上肆无忌惮地羞辱他。他下了你的床,还要为你去卖命,身上大大小小无数的伤皆因为你而受,还数次险些丧命。一剑杀了你有什么意思,看着你受尽折磨,众叛亲离,被皇帝所弃,被大瑜所弃,沦为草芥,岂不是更痛快?!”
萧琤双腿不受控制地一退,靠着房柱,双唇颤动不已,怔然道:“不……不会的……”
“事实如何,我都告诉殿下了。”林清羽平静道,“殿下信与不信,是殿下的选择。”
萧琤面色发紫,抬眼看了看林清羽眼角的泪痣,唔的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来人……”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流出,浸湿他胸前的四爪巨蟒,“来人!”
门外候着的侍卫听到动静,立即闯了进来:“殿下!”
两人一左一右将萧琤搀扶着。第三人拔刀而出,架在林清羽肩头:“大胆刺客,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林清羽居高临下地看向萧琤:“你若伤我分毫,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萧琤深深地闭上了眼:“……回宫。”
林清羽淡然一笑:“殿下慢走,恕不远送。”
三更已过,顾扶洲静候于偏房,听完了这场大戏。他知道今夜只有文斗没有武斗,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带着亲信将这座宅邸包围了下来。
侍卫闯进去时,他还是有些不安的。但他老婆不愧是他老婆,三两句话便让自己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