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究竟是谁的葬礼呢？

程亦琛焦躁不安，再次入梦的时候，他便刻意去寻找线索。

一切都还是朦胧的样子，整个梦境都笼罩在茫茫的白色雾气之中。无数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视线中，应当是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然后离开，有男有女。

但是除此之外，梦中的世界依旧还是一部被高斯模糊了的默剧。程亦琛尝试着转换角度，看到更多更远的人和地方。然而，他的视线，只能固定在自己身上。

直到，他看到了一双手，出现在他的面前。没有被遮掩的一小部分视线所及之处，那双并不怎么好看的手背上，有着清晰的红色疤痕。

——那是，颜敏。

程亦琛猛然惊醒，呼吸顿时变得急促。

林惜言也跟着醒来，半睡半醒之间，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腰：“天亮了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郁的睡意，听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在撒娇。

程亦琛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还没，我渴了，去喝口水，你继续睡。”然后掀开被子，尽量放慢了动作，起身下床。

林惜言往杯子里缩了缩：“老公你快点回来，好冷哦。”

程亦琛应了一声“好”，将被角裹严实，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忍不住笑了一声，蹭了蹭她的脸颊，这才静悄悄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凉意，让他的脑子顿时清醒，梦境里的一切，也再次得以慢慢回忆起来。

——家里有人出了意外，他正在举办一场葬礼。可，会是谁呢？

岳父岳母也都来了，必然是至亲之人。这样想来，其实就只有两个选项——爷爷，以及，林惜言。

爷爷年纪大了，这两年确实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但不论是医院的定期体检，还是家庭医生的日常护理，都没有说过，爷爷的健康有恶化的趋势。

程亦琛捂着胸口，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去想后面那一种可能性。

从方明曦的系统出现，他就一直在思考一件事，而现在，只要他敢于往前跨越一步，那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但是，他不接受，也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性。

程亦琛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烧开的热水也已经渐渐冷却。

林惜言再次醒来，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回来，她也不知道程亦琛出去多久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看看。

“怎么了？水壶坏了吗？”

程亦琛立刻回过神来，对着她笑了一下：“喝过了，看到外面下雪了，就多看了一会儿。”

林惜言立刻转移了注意力，跑到边上透过窗户去看：“真的吗？”

程亦琛也走了过来，瞬间感觉到凉风往房间里渗入，便将她抱进怀里，裹得严严实实，又说：“外面还黑着呢，等天亮了再看。”

也是。村子里没有路灯，只能隐约看到外面的白色。

“再睡会儿，起床了就能出去看雪了。”

再起床的时候，果然已经是银装素裹，院子里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雪。

林惜言站在客厅门口，踮着脚往外看，一片无垠，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我们去堆个雪人儿吧。”

大雪过后，今天的阳光也格外清新，空气仿佛被洗涤一清，带着说不出的香气，窜进鼻子里，让人心旷神怡。

程亦琛自然不会拒绝她，立刻应了下来：“穿厚一点，咱们出去。”

吴新涵已经自觉地去拿羽绒服了。这几天来，她吃狗粮已经吃的不能再饱了，吃饱了撑的就很想赶紧找个男朋友，孤家寡人也太难受了。

因为下了雪，结了冰，路上很滑，这一整天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出门，堆好了雪人，就去阳台上欣赏外面的雪景了。

小楼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站在二楼阳台，就可以把前方的所有一切都收入眼底。大学之后空气质量格外好，空气能见度非常高，连远山都现出了清晰的模样，更别说前方山坡上的树木了。

还有大片的农田，被茫茫白雪覆盖之后，又成了一番与众不同的美景。

吴新涵也感慨道：“好几年都没见过这么干净的雪了。”

大城市里面，下了大雪出行不便，便会在人们开始出门上班之前，将所有的雪都融化，清除掉，免得造成事故，所以，基本不会见到这样的景色了。

林惜言哈哈笑：“偶尔来一次还是蛮好的。”

美好的出游只剩一个下午了，林惜言决定再去山里走一走，摸一摸小松鼠蓬松的大尾巴。

余声声依然带着孩子们来捡干果，又说：“你们城里人是不是都很猎奇，就喜欢这种刚从地上捡起来的？”

林惜言：“……那倒不是，超市里卖的我也很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