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咯咯笑了起来，随后想到自己说的‘活菩萨’有点冒犯佛祖了，立马呸呸呸，“抱歉抱歉，佛祖见怪，这儿的臭鱼烂虾哪里能跟你您比，是小女子口无遮拦，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门外正准备敲门的身影顿住，听到那‘臭鱼烂虾’后，眼里冒出了凶狠的光。

一丝阴冷的气息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小蛇一般朝着苏念奔去。

鹤荀眼眸微转，抬脚轻轻一踩，那阴气荡然无存。

苏念毫无察觉，说着说着就长吁短叹起来：

“说起来，我以前在苏州府，去哪儿都不需要掏钱，都是我家的铺子，现在到了这儿，连消费的能力都没了。以前没见过这些的时候，还觉得都是话本子里编出来骗小孩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普通人这么弱小啊，你们可以用灵力兑换东西，轮到我们普通人只能拿灵魂。”

“我以前并不觉得跟你们有什么差距，现在感觉，我就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小蚂蚁，好小好小一个啊。”

苏念有些失落的趴在了桌子上，手指拨弄着那盆秋海棠，向来神采奕奕的双眸变得有些暗淡。

她落难前是苏州府首富之女，娇生惯养着长大，落难后又遇到了表妹唐滢他们，因为表妹宠着，照样娇气的作来作去，把一群正道弟子使唤的团团转。

可是自从死了一次后，她就发觉，自己好像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苏念的低落让鹤荀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许不舒服，他低声说：

“不只你是小蚂蚁，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天道下庸庸碌碌的蚁群，修士虽然比普通人多了些神通，可这些神通都是逆天而行换来的，每一次境界提升都意味着九死一生，古往今来修士只占普通人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越是厉害的修士越无法去伤害普通人的性命，反而普通人的一句话一个行为会让修士受到天道的惩罚，所以……”

苏念突然站了起来，打断了鹤荀的话。

“哎？这秋海棠是假的！”

“这老板也太抠门了吧，纸扎人当店小二就算了，连花都是纸扎的，他是属貔貅的吗，只进不出？”

“……”

鹤荀看着怒气冲冲指着秋海棠的少女，低头笑了下，倒是他想多了，性子那般孩子气的她，忧愁来得快去得也快。

苏念看到了他笑，以为他这是赞同自己的话，嘟起嘴愤愤道：

“亏他这么大的老板，居然抠抠搜搜只用纸扎，怨不得楼下的人什么也不吃不喝，只怕是早就知道了这里老板抠门了，怕他拿些纸扎的烤鸡牛肉去糊弄人！”

外面的人听不下去了，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对着他们说：

“两位贵客，拍卖会马上开始了。”

苏念一听，又是熟悉的声线，顿时撇嘴，嘀咕，“怎么连声音也不换换，抠门。”

店小二：……

鹤荀出声道：“等会你是要留在这里为我们讲解？”

店小二立马将脸对准他，亲切的说：“是的，黄泉客栈雅间有特殊阵法加持，下面的人是听不到这里说话的，所以才需要有店小二进行协助出价，到时候贵客看中了什么告诉我便可以了。”

店小二正说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胳膊有些漏风，低头一看，苏念正若无其事地收回了金步摇。

“……这位贵客，您若是再损坏我的身体，是需要赔偿的。”

他语气冷硬，略带威胁的说着。

“干嘛这么凶，人家刚才不是故意的嘛。”

苏念委屈的憋着嘴，缩到了鹤荀身旁，可怜巴巴地捏着他的衣袖，好像这店小二对她做了什么非常凶恶的事情。

鹤荀略带歉意的对店小二说：“贫僧替她向施主道歉，她只是有些好奇心重，没有恶意。”

店小二：？？你替她道什么歉，什么叫好奇心重，那是好奇心吗，那是作死，还有你是和尚，你还记不记得？！

他简直无语，若非这和尚身上佛光充盈纯粹，他都要以为这个作死的凡人是这和尚的媳妇了。

“没事没事，只是提醒一下。”

看着店小二憋屈的样子，苏念有些好奇，没想到纸扎人还能有这么多表情啊。

她眼珠子一转，想要再气一气这店小二时，脑袋突然被轻轻拍了下，抬起头，对上了鹤荀温柔的眼神。

“……”

行吧，不气就不气吧。苏念撇嘴。

这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阵奇特的乐声，像是唢呐和二胡合奏一般，又慷慨又凄凉。

苏念赶紧跑到了栏杆处，往下张望，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店小二看着，在考虑这个高度摔下去，她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会怎么稀巴烂碎。

这样一想，心里的郁结之气就顺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