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名的小说家(351)

新的界面跳了出来。

简静轻轻吸了口气,赶忙喝一口冰啤酒,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慢慢阅读起了上面的文字。

-

这是我最后一次写病历日记,明天上午,我就会接受最后一次治疗,彻底封印住那段记忆。事实上,我已经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教授说,催眠只是将记忆藏了起来,它们随时可能被一些诱因触发,重新回到水面上。

要战胜那些记忆,就需要一个武器。

他认为我救了一个小孩的事,最适合对付他。因为我拯救了一个人的生命,没有什么比这更加伟大,更富有对抗他的力量。

Well,just like Expecto Patronum.

不过,他是对的。很少有哪件事让我如此快乐,能相提并论的,大概只有我第一次拿到自己新书的时候吧。

但书的分量,确实比不过生命的重量。

教授说,当我们在拯救别人的时候,也在被他们拯救。我现在有点理解了,我救了那个孩子吗?或许。

反正现在,是拯救别人的事在拯救我。

好像有点拗口,可就是那个意思,他希望我永远不要忘记这种感觉。

杀掉自己很难,杀掉别人很简单。

拯救别人很难,拯救自己也一样。

无论他怎么吹嘘死亡,生命永远比死亡更难。

所以,他是懦夫,我是英雄。

那么问题来了,他是谁来着?

我闭上眼,只能看到一片沉甸甸的乌云,他是谁?

——

简静吁出口气,短短几行文字,她竟然紧张得汗湿后背。

这是“我”写的日记,不止记录了治疗的过程,还有关于“他”的种种记忆。

她确实找到了关键。

同时,密码的用意,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我们拯救别人的时候,我们的灵魂也被拯救了。

竟然如此。

本该如此。

简静思忖片时,决定仍然按照倒叙阅读,而非直接查看最早的那一篇。

她得慢慢靠近他。

——

又做噩梦了。

梦里已经看不清他的脸,教授说,这是我最先遗忘的部分,代表他的样貌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也是,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他的声音,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教授说我偶尔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是他说过的话——但我完全没有意识到。

教授建议我写下来,然后一条条反驳,他说我是被催眠了,那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所以我必须学会分辨。

PS:反正医院里没有事做,给我读的书全都是英文、法文要么瑞典文,中文小说叫《Fox Volant of the Snowy Mountain》。

在逗我吗?

哦,我刚才好像想起了什么。

——活着就有数不尽的痛苦,流不完的眼泪。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这该怎么反驳?

头疼,想吃冰激凌。对了,冰激凌是很好的,蛋糕和炸鸡也很好,如果没有被生下来,就吃不到这些了。

还有,还有很多快乐的事。

和同学一起玩很快乐,写故事给别人看很快乐,看电影也很快乐。

人的一生,果然还是高兴比痛苦多吧!

PS:最近没有作业,我的痛苦更少了。

——

啤酒罐空了。

简静一滴都没倒出来,只好暂时停下工作,从冰箱里再拿出两罐。为了不妨碍阅读,她插了根吸管,边喝边看。

讲真,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否则大半夜的看这种日记,汗毛都要竖起来。

一口气灌下三分之一,继续。

叙述更沉重了。

——

今天我和教授在花园里散步。他说我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多晒太阳,感受大自然的呼吸。

我不想动,但看在威廉的份上。

威廉是只金毛。

教授很烦,我知道他是好意,他一定要给我做个实验。

花园里开着很多月季,他问我,花是开着好,还是凋谢了好。我说开着的时候很好看,凋谢了也能当花肥。

老头的中文不错,拽了句诗,化作春泥更护花,对吗?

我就是这个意思。然后,他让把我花摘下来,不,准确地说是连根刨出来,烧掉变成灰,然后洒在地上。

这活干着可累,他是不是就想折腾我?

等我做完,他指着那挫灰和旁边的花,问我,别去管价值,你说,开着美还是死了更美?

我必须承认,鲜花比花肥好看。

“我们不必丑化死亡,但也不该美化它。”教授说,“任何人——我是说,不管有没有接受过教育,是贫穷还是富贵——都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想反驳他,可又不知道……也许,但……不,我不能忘记,不可以……我需要记得,我不能忘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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