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孟(5)
小清伺候着语方知穿衣还不消停:“少爷,房子都置办得差不多了,挑些陈设和家具就能住进去了,您有什么喜好吗?”
语方知昨晚琢磨事情,入睡晚,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你做主吧。”
小清抖开外衣:“哦,那您住哪一套?”
语方知懒洋洋伸手:“远离大街那一套。”
“行,我再挑些仆役,您有什么要求?”
语方知拍拍袖口,淡淡道:“话少就行。”
小清扁嘴,不敢说话了,看见语方知起身,赶紧奔过去把洗漱用的热水端过来。
哗哗飞溅的水珠扑了小清一脸,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少爷......”
语方知警告他:“不许说!把早餐端来。”
小清照坐,揣着手,可怜兮兮地瞅自家少爷,语方知被这么盯着吃不下,叹了口气。
小清劈着嗓子就嚎开了:“少爷啊!咱们啥时候回去啊?这一天天的都不知道您干嘛去了,上哪儿也不带着我,也没见您干什么正经事啊?!”
语方知掏耳朵:“我在江陵就干正经事了?”
小清噎了噎:“也没干......这不一样!晔城人生地不熟的,不像在江陵,自己家,能作威作福......”
语方知飞出一个肉包子堵住小厮的嘴:“作威作福?走!少爷我这就带你作威作福去!”
轩宇茶楼
“少爷,就这啊?”小清吃力地抱着比山高的账本。
语方知把翡翠算盘拨得哗哗响:“怎么了?在账本上本少爷也能作威作福!”
只见他头也不抬,右手毛笔一掷,三分力道飞出,稳稳插入小清的发髻中,小清后退几步,手里的账本拿不稳,全数被站起身的语方知收入怀中:“账本乱七八糟!去!把所有人都给我叫来!”
家里的老子语万千据点在江陵,京城他不愿意来,让手底下的人管,一放权就是十几年,每年的利润倒是不少,但也不多,语万千知道有问题,但也懒得管,语方知也不想管,但不是说要作威作福嘛!
“贾老板,去年半年的利润你掏了一半出去,说是装修铺子,装哪儿了?莫不是你店里天花顶上的几十个蜘蛛网都是你亲自给挂上去的?”
“少、少东家......”
“赵老板,你这就小看人了啊!入账倒是记得不错,但江陵供货的生丝什么时候这么贵了?这利润一算,少的部分给蚕吃了?当我瞎还是当我傻啊?”
“还有你啊,张老板,干脆把自己家的账本送过来糊弄我,你娃娃一天吃几钱的米糊糊都要记,怪罪我你办百日宴的时候,我没随份子吗?”
......
语方知边说边分账本,一本不错,一本不落,说得也都到位,一排的老板不敢怒也不敢言,垂着头,那双双眼睛转得比车轱辘还快,正骂着呢!到底谁说少东家是个纨绔,不管事的?偷偷抬眼瞄,见语方知带着笑,皮笑肉不笑,吓人的很!又赶紧把头低下来。
“茶来!”语方知伸手,小清赶紧送上茶水。
语方知低头吹浮沫,不着急喝:“明天,还是这茶楼,一样要交账本,有半点差错,掌柜就让我这跑腿的小厮当吧。”
小清苦了脸,各位掌柜脸更苦,生意本来就忙,账本也不是第一天乱了,这一天功夫怎么可能整理清楚,这不是为难人嘛!
还真就说对了,语方知就是在为难人,这一帮硬骨头跟在语万千手底下也有个二三十年了,念着旧情,也因为语万千在京中知根知底的人有限,所以这些掌柜的小动作他全当看不见,但语方知不一样,这些个老板他谁都不熟,熟也一样,办不好事就得走,这些年语家也没亏待过谁。
“少东家,您看啊,我们也不是拿不出账本,就是这时间......”赵老板嘿嘿笑着,压低声音,“最近日子可真不好过啊!户部的人一直来催税,官老爷我们也不敢得罪不是?要不再宽限些时日?”
这是拿官府来压人了?语方知没说话,茶盏放下,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又凑上来一个老板:“少爷您是不知道啊!从上月开始,长德街一溜的铺子都加税了!在原来的水平上再加三成!”
语方知蹙眉,晔城商税奇高,又加三成?说难听点,这分明是不给人活路:“户部的人怎么说?”
“能怎么说啊?说加咱就得加!加不起就走,这月长德巷已经关了三间铺子了!”
“哎哎!昨晚的事听说了吗?秦爹布行死了个伙计,今天官府来查了!前几天我还听到那伙计在背后骂户部的人黑心,逼死人!你们说......那死掉的伙计会不会就是骂人的时候被听到了,这才......”
语方知听不下去了:“看不出来张老板还能断案啊?做生意屈才了,府衙才是您大展宏图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