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园怪谈里当白月光(68)
人类本就是群居动物,变成一个没人看见没人听到的幽灵,和变成一个离群索居的老人是一样的,没有谁能真正和世界隔开,言轻也不能。
现在他只能和贺砚寒说话,和贺砚寒接触,言轻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比起孤独,精神上的压力是倍增的。
很快第二堂课又开始了,短暂的下课时间满足不了学生的娱乐,趁着教授还没进教室,学生还在座位上嬉笑说话,笑声似乎能驱散所有孤独的角落。
“你并不是只有自己。”贺砚寒见他神色郁郁,牵过他的手,轻声道:“还有我也在你身边呢,你跟我说说话啊。”
言轻缓缓摇头:“不好,和你说话很无聊。”
贺砚寒认真道:“那真是不好意思,只能麻烦您大人有大量,习惯我一下。”
“我就想听你和我说话,说什么我都喜欢。”他侧撑在桌上,用手臂支撑下巴,漆黑幽深的瞳孔里都是身边人的影子,说话慢地像在念经:“如果你一直无视我,我会生气的。”
言轻从抽屉里拿出刚才那本大书,重重地盖在贺砚寒头上,遮住了这张让他气愤的脸。
“这是大人的气量,你习惯一下。”言轻学着他的语气,眼神看着认真,实则瞪大眼睛的时候圆地像一瓣桃花,晕着粉,少了丝凶气,多了些柔媚。
贺砚寒消受了美人恩,从胸腔里笑出声,把书拿下来遮在黑板一侧,情不自禁地压着他吻上去。
一开始他还拿书遮着,即使不需要这种遮挡物,他还是想让言轻自在点。
但随后发现即使有没有遮挡言轻都不自在,索性把碍事的东西扔开,抱着言轻放到自己腿上坐着。
“我只是想抱抱你。”他贴在言轻背后,搂紧腰不让他乱动,“让我抱一下,就一堂课,就这样听。”
言轻拍课桌,没有人会这样听课!
而且他现在比所有同学都高一截,只觉得自己相当突出,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恍惚间集中在自己身上,授课教授一直站在正中央,只要一抬头就能平视他。
看不见人,教授的目光穿过他,也就不会移开视线。
在这样恍若实质的注视下,言轻连呼吸都慢了,神经高度紧绷,一动也不敢动。
众目睽睽之下即使牵手都让人忍不住心生羞意,别提更亲密的动作。
讲台上教授已经讲到了下一节,言轻凝滞的脑回路终于缓慢转起来,跟上进度。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还非得把这堂课听下去。大概这就是倔吧。
而且现在他没有一点儿头绪怎么破开眼前的困境。他甚至找不到任何帮助,因为没有人能看到他,他也没办法让贺砚寒放弃自己,他很有自知之明,就算是物理意义上,自己也是一块香喷喷的肉,谁会放弃到嘴边的肉?就是他自己,要是看到一块炸鸡在眼前晃,肯定也会叼着不松口。
最坏的结果就是他在这个世界呆到寿终正寝,但问题是他现在的状态能寿终正寝吗?
会不会自己永远也不会死?
下课铃声适时响了起来,贺砚寒遗憾松开他,言轻一把将他掀到一旁,一双冰冷的手又黏上来,从背后搂住他:“有一会儿还有连堂课呢。”
言轻小幅度挣动着:“我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其实就是不想再呆在教室而已。贺砚寒看破不说破,又恋恋不舍地亲了一口,言轻被他矫情坏了,当着他的面擦嘴。
洗手间人不多,u型水池旁没几个人,男生不怎么讲究,随便用水冲把脸就走了,加上课间休息时间不多,很多人都怕迟到,是以来去都十分匆忙。
言轻正低着头看着水流进下水道,突然某根神经颤动,熟悉的心悸感让他飞快关了水,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即使习惯了,但面对这种血淋淋的冲击,言轻还是后退一步,脸颊一白。
镜子里并不是自己的脸,而是站着另一个男生,脖子上一条清晰的皮肉外翻的血线,僵尸似的站在镜子里。
那张脸是青白的,没有眼珠,像一个蜡质雕塑般静默,然而那张脸他又分外熟悉,就是他的舍友于嘉林。
和这张仿佛被时间凝固了的脸一比,它的身躯又分外不协调,爬满了尸斑,像一块陈年的木头。
“你……你死了吗?”言轻下意识问出这个问题。
他后退,镜子里的于嘉林却做出和他一致的动作,只不过那张脸上始终挂着假人般的笑。
片刻后,镜中的于嘉林动起来,他抬手在玻璃上留下一行血字:“零点,校门口”
“你想离开吗”
鲜红的大字出现在镜面上,言轻却逐渐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