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恶(3)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杨帆不耐烦搭理草原蛮子,爱答不理地打了个哈欠,先头出帐迎接的文士展开折扇,清风朗月般地摇了摇:“我大殷乃礼仪之邦,素来待客周到,可若恶邻上门踹馆、连吃带拿,也万万没有放任自流的道理。”

巴萨尔挑起两根柴火棒似的眉毛:“这位是……”

其实刚见面时,文士已经通过姓名,只是北勒人有意下殷军的面子,故意装没听见。年轻文士也不动气,笑吟吟地拱手作揖:“在下姓许,单名一个谦字,乃是承平二十年的探花,蒙我朝陛下不弃,任命为此次和谈的副使……”

他啰啰嗦嗦一大通,巴萨尔不耐烦听,赶蚊子似的挥了挥巴掌,转头看向主座上的杨帆:“杨帅,话说得明白,从敕勒川到狼居胥山一带,是北勒世代游牧的场所,我们决不可能交出来!你若非得强人所难,咱们只能……”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锐响,却是杨帆耐心告罄,拔出随身佩剑,迅雷不及掩耳地钉入案几!

帅帐内一片哗然,北勒使臣倏尔起身,不约而同地摁住佩刀。杨帆眼皮不抬,漫不经心地撂下六个字:“要么滚,要么死!”

许谦打蛇随棍上,笑眯眯地说道:“我大殷最讲究礼尚往来,北勒打破和约,兴兵南下,若是不能握手言和,大殷少不得带人前去问候一番……”

他话音稍顿,转头看向杨帆:“杨侯,听说这个时节,草原万里瀚海,比起江南另有一番风味……你带着五万大军去赏雪吃肉,岂不美哉?”

杨帆斜眼睨他:“成啊!我手下这些兄弟吃糠咽菜这么些时日,嘴里早就淡出鸟来……北勒牛羊肥美,正好开个荤!”

巴萨尔:“……”

北勒使者横眉立目,正待发作,却被巴萨尔竖起手掌打断。他斜眼一瞟,早有亲兵快步上前,将一只细长盒子双手呈上。

定边侯身旁亲卫不容他近身,劈手夺了盒子,毕恭毕敬的奉到杨帆面前。杨帆不明其意,抬头见那巴萨尔笑得若有深意,只觉伤眼得很,用刀柄抵着盒子往外推了推,又对亲卫使了个眼色。

亲卫习惯了自家四体不勤的主帅,任劳任怨地打开盒子,一干人等忍不住抻长脖子,只见里头盛的既非明珠,也不是神兵利刃,而是一把竹骨折扇。

许是把玩久了,扇面有些泛黄,扇骨却裹着包浆,玉一样温润细腻。

杨帆微一皱眉,发觉这扇子有些眼熟,展开一看,见那上头勾了水墨山水,旁边提着几行诗,赫然是“露凝无游氛,天高肃景澈。陵岑耸逸峰,遥瞻皆奇绝”。

定边侯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的小点。

字画没什么稀罕,之所以让杨帆大惊失色,只因他认出了字迹主人。

大殷太子,刘彦昭。

杨帆“刷”一下收了折扇,再抬头时,目光已冷如刀锋:“……那个人在哪?”

刘彦昭并非书画名家,字写得再好,也没有让定边侯悚然变色的能耐。但他毕竟是大殷太子,墨宝轻易不赏人,有这个荣幸的,一个巴掌能数过来。

“这把折扇的主人,眼下正在北勒大营做客,”巴萨尔嘴角含笑,眼神却冷得出奇,“托这位先生的福,我军军情泄露,伤亡惨重……依照草原的规矩,此等行径视同叛徒,本该挑断手筋脚筋、挖眼割舌,再拖出去喂狼!”

许谦脸色骤变:“尔等安敢!”

话音未落,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惜覆水难收,在想叼回吃下却是万万不能。情急之下,许探花下意识看向杨桢,却见定边侯把玩着折扇,露出若有深思的神色。

“断手断脚,挖眼割舌,再拖出去喂狼……好,好得很啊!”杨帆忽然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正好,本帅也瞧那小子不顺眼,巴萨尔将军替我处置了,省得他日后回朝,还得本帅亲自动手!”

巴萨尔惊疑不定地看着杨帆,一时竟分不清这初出茅庐的定边侯是说真的,还是故作姿态。

北勒与殷军驻地仅隔一条敕勒川,天气好时,举着千里眼能看清北勒驻地的五色王旗。然而这两日大雪纷扬,山河万里一片苍莽,北勒人刚吃了败仗,巡营守卫难免失了精气神。

借着夜色掩护,几条黑影悄无声息地避开巡营守卫,一溜烟窜进军营深处。

这营帐破得很,周遭守卫却着实森严,里三层外三层,明晃晃的刀戟映着雪光。少顷,脚步声传来,守卫循声转头,只见一个提着饭篮的北勒士兵站在面前,对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守卫打了个意犹未尽的哈欠,用北勒语抱怨道:“早晚要死的小子,还天天送饭,不嫌浪费粮食?”

送饭的北勒士兵笑了笑,用纯正的北勒语答道:“都是上头吩咐的,咱们也没法子,只能听令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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