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恶(260)
下一瞬,□□破空而出,力道比方才强了三倍不止,笔直地截断风声,照准刘彦昭而来!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锦衣卫尚且没反应过来,萧何山已经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合身挡在刘彦昭跟前。只听“笃”一声,□□径直钉入后心,鲜血喷溅而出,有几滴甚至落在刘彦昭脸上。
刘彦昭头一次挨到血腥味,登时怔住了。
只是稍一愣神,蒙面的黑衣人已经从巷口抢出,人人手上提着兵刃,不由分说地当头斩落!
与此同时,慈宁宫中的搏杀也暂告一段落,守卫宫禁的侍卫不敌刺客,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满院子的妃嫔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张口就要尖叫,却被锦衣卫模样的刺客捂住嘴,干脆利落地打晕过去。
这一切只在兔起鹄跃间,刺客下手极狠辣,又有月照引路,满宫城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慈宁宫已经落入刺客的掌控。
月照站在遍地狼藉中,冷眼瞧着刺客们拖下侍卫的尸身,用清水冲净血迹,又换上一模一样的侍卫服色,眨眼难分轩轾。底下的妃嫔早已瑟瑟发抖,毓湘姑姑虽也害怕,却尽忠职守地护在太后身前,厉声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在慈宁宫撒野!月照,皇上和太后对你不薄,你却吃里扒外,和刺客勾结在一起,稍后皇上回宫,看你如何向天子交代!”
月照面无表情地转过头,黑嗔嗔的眼睛盯住毓湘,毓湘心头咯噔一跳,后脊上窜起一丝凉意,竟然开不了口。
“对我不薄?”只听月照语气轻柔地反问,“是啊,你们是待我不薄……一个当我是豢养的猫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一个当我是还有利用价值的工具,不惜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你们对我可真是好……真好啊!”
他苍白清秀的脸上隐隐显出疯狂之态,毓湘瞧着不安,将太后越发紧地护在身后:“宫中伺候的奴才,谁不是这般过来的?太后肯重用你,是看得起你,多少人想为天子效力尚且不得其所。这个殊荣既然落在你头上,你只要好好办事,日后自有你的造化!”
月照勾起嘴角,眼底浮现出嘲弄的神色,半晌,他像是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殊荣?造化?哈哈哈……真是好笑!”月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抚着胸口连连喘息,“是啊,你们是尊贵无双的人上人,能被你们利用是无上的荣幸……可你们问过我愿意吗?”
他心口揣着无穷无尽的恨意,面庞被毒火烧得扭曲,恨到极致,劈手将案头一盏茶碗推了下去,瓷片四散飞溅,吓破胆的宫人内侍忙不迭退开。
毓湘姑姑护着太后,一动不敢动,被热茶泼湿了半边衣襟。就在这时,被她护在身后的太后□□一声,慢慢醒转过来。毓湘姑姑心中一喜,复又生出隐忧,慌忙扶住太后:“太后小心!”
太后睁开眼,扫过满殿狼藉,联系起昏迷前的一幕,登时回过神来。她既惊且怒,颤巍巍地指住月照:“月照……你大胆!”
月照漠然瞥了她一眼,不屑搭理。
太后咬紧牙关:“你竟敢勾结刺客……你可知谋逆犯上是何等大罪?”
“知道,不就是诛九族吗?”月照诡秘地弯了弯眼角,“不过……怎么办呢?我的九族都被天家杀光了,太后就是想找个人出来威胁我都办不到。”
太后惊疑不定:“杀光了?你、你不是清河冯家的儿子,哀家还曾命人去南边寻找你父亲和兄长……”
她话音未落,只见月照脸上的嘲弄越发浓重,蓦地住了口,厉声道:“你不是冯家的儿子?你竟敢伪造贯籍入宫……真是好大的胆子!”
“胆子不大,怎么在你们这些贵人手下讨生活呢?”月照原本没想搭理她,却被太后三言两语勾起了怨毒,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把玩着走到近前,“冯家不过是个障眼法,太后,你可想知道奴婢的真名?”
毓湘盯着那把寒光四射的匕首,紧张地直吞口水,哪怕手脚发软,依然竭尽全力的将太后往后推去。
“真是个忠心的奴才啊!”月照蓦地眼露凶光,伸手揪住毓湘发髻,将她硬生生提溜过来。毓湘厉声尖叫,手舞足蹈地挣扎起来,却哪里挣得脱?月照将匕首压在毓湘脖颈上,只是稍一用力,雪□□嫩的颈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太后惊得魂都没了:“你住手!”
月照应声停下,抬头对太后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太后娘娘,我给您三次机会,您不妨猜猜我是谁。若是猜对了,我兴许会留这老奴才一条狗命!”
太后手脚冰凉,盯着月照苍白狰狞的面孔,一时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只见月照伸出舌头,舔了舔沾在嘴角的血迹:“我再给您提个醒,我是腊八出生的,那一日,我母亲正在昭阳殿里拜见还是皇后的贵主,谁知胎气突然发动,竟是有早产的迹象。您忙不迭叫人送她出宫,唯恐脏了昭阳宫的地方,却害得我母亲差点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