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恶(244)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刘彦昭捏紧拳头,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臆中挤出的:“你……你口口声声,无非是指责朕刻薄寡恩,可若朕真是个不辨是非的昏君,还由得你在这儿大放厥词?早把你拖出去斩了!”

张景澈低头吹了吹茶沫,眼睫在脸颊边缘收成浓墨潋滟的一道。他仿佛被这话蠢笑了,原本不屑回答,又实在忍不住,终于道:“若不是看你还守着这点本心,你以为我能容你活到现在?”

刘彦昭如遭雷劈,整个人从头凉到脚。他以为张景澈只是怀恨怨怼,只是不信任他,却直到今日才知道,他竟是满腹嫌恶、百般鄙薄……甚至觉得自己德不配位!

不配得到手下人的誓死效忠,不配得到一心人的白首不弃,甚至连活着……都成了不配!

刘彦昭手指发抖,胸口冰凉,他从张景澈眼中看到不屑和鄙夷,将九五至尊比作了最微贱的尘土。他这辈子没这么愤怒过,愤怒之外还有些许心虚、些许委屈,仿佛这些年的殚精竭虑、辗转反侧,全都成了白费的心血。

纵然有群臣口称“贤明”,又有什么用?他惦记了这些年,小心翼翼收在心口的人,压根不屑正眼瞧他!

刘彦昭怒到极致,突然箭步抢上,从案后拖起张景澈,将人压在床笫间。随侍的内宦早被两人间的针锋相对吓了一跳,忙不迭退出去,偌大的殿阁寂静无声,只听到刘彦昭急促的喘息声。

“你就这么看不上朕?”刘彦昭咬牙狞笑,“好……好!朕待你如珍似宝,你却这般回报朕,既然如此,朕还顾忌什么!”

他突然不顾一切地撕扯起张景澈的衣领,就跟鬼迷心窍似的,只想撕咬他、撕碎他,叫这个男人再也离不开自己身边。他甚至有种魔怔般的念头,若是打断这人两条腿,再将人锁在床上,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吧?

张景澈厌恶极了刘彦昭的触碰,他原本可以挣脱,然而兴隆帝随身的荷包里飘出一股奇异的香味。他才嗅了几口,就觉得浑身发软、手脚沉重,被轻而易举地摁倒在被枕间。

张景澈惊怒交加:“你在荷包里放了什么?”

刘彦昭面无表情:“太医院新配的香……你不是最喜欢把朕往外推吗?朕昨夜驾幸太极殿,你居然趁着朕醉倒,将朕推给了娴嫔!”

他越说越怒,伸手掐住张景澈下巴,逼着人抬头看向自己:“你就这么厌恶朕,这么不稀罕朕的恩宠?多少人眼巴巴地盼着朕,你却巴不得将朕推给别的女人!”

张景澈泛起生理性的恶心,他厌恶刘彦昭,既是为枉死深宫的张景素鸣不平,也是厌恶这男人的自以为是。或许在旁人看来,兴隆帝已经足够宽大仁厚,但是于张景澈而言,这不过是帝王收买人心的一点小恩小惠。他心里有天高海阔、有情义深重,绝非一座金丝笼子能收买的。

刘彦昭已经扯开他的衣领,张景澈被愤怒烧红了眼,却无论如何也挣不开。他将嘴角咬破了血,听到刘彦昭近乎呓语地低喃:“留下来……只要你留下来,我可以不再宠幸妃嫔,也不再过问韩洵私逃的罪过……我会弥补你,之前欠你的,我都补偿给你!”

张景澈几乎要冷笑起来,这男人从来自说自话,听不进别人的言语,也不在乎别人的意愿。他心里只有“强占”和“索取”,不懂什么是“平等”,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尊重”。

“你是尊贵的皇帝陛下,确实可以为所欲为,”张景澈在电光火石间下定决心,近乎憎恶地冷冷道,“但是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今日之后,我必杀你!”

刘彦昭被那字句中的森然惊着了,短暂地怔忡后,他陡然恼怒起来,越发大力地撕扯起衣襟:“你要杀朕?好……好得很!朕就将你锁在太极殿里,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杀得了朕!”

他不管不顾地倾身而下,要去攫取温热的唇舌,低头的瞬间,后颈陡然一痛,甚至发不出呼叫,就干脆利落地栽入黑暗。

张景澈震惊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内宦打扮的男人拎起刘彦昭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似是想将人撕了,然而犹豫了一瞬,还是轻拿轻放地撂到一旁。

张景澈从他过分高大的身量中觉出熟悉,却犹自不敢相信:“你是……”

那人转向他,从脸上揭下一层薄如丝绢的面罩,底下藏着一副刻骨铭心的面孔,纵然化成灰,张景澈也能一眼认出。

他对着刘彦昭时的尖酸刻薄登时化为乌有,无端涌起三分心虚、三分委屈:“……远舟!”

杨帆低下头,咬牙切齿地盯着张景澈,有那么一瞬间,简直恨透了这个男人。他忍不住想,这得是多硬的心肠,才能叫自己挨受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相思煎熬。最可恶的是,他原以为张景澈算无遗策、全盘在握,谁知冒险潜入深宫后,竟然看到这样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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