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小怂包[快穿](320)
“真的?”他缓缓抬起头。
“嗯,这是地图,你收拾收拾,尽快去吧。”
林休原拿着地图离开,路过练功场时,再次看到那个跟着师兄们挥剑的小身影。
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瞧他过来,几个师兄似乎以为他出于嫉妒要做什么,一齐将那孩子挡住,讪笑:“师弟,他只是个小孩……”
“我第一次当师兄,想来看看,你们以为我要做什么?”他略过那些人尴尬的表情,对那小孩招手。
小男孩什么都不懂,不久前听周围这群师兄说过一些事,知道自己就是因为眼前这位师兄忤逆师父,才成了师父现在的闭门弟子,小孩子心性单纯,看对方眼底带笑,心里怯意也就没了,轻轻地叫了声师兄。
林休原顿时笑开了,心底的那些阴霾也跟着渐渐散去,从怀里拿出一个苹果递过去:“给,这个甜,你尝尝。”
小男孩伸出双手接住,害羞道:“谢谢师兄。”
林休原在那些人古怪的探视中,转身走了,步子带风,很是利索。
回了鬼林,他将下山的事细细与师兄说了。
祁玦知道他的想法,难得没阻止,只板着脸问:“多久回来?”
“快则半年,慢则一年,我尽快。”
那底线就是半年。
男人背过身不说话。
林休原知道他这是在闹脾气,哄哄就好,笑着从后面缠绕着抱住他,来回叫着师兄,特磨人。
在凌晨一次淋漓酣畅之后,男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口。
这一年的晚秋,十九岁的林休原终于下山。那天不算是个好天气,乌云黑压压地盖住半边天,电闪雷鸣,千万飞虫如黑烟直上,却又绕开背着剑的青年四散飞走。
怕师兄亲眼看着自己离开会改变主意,林休原当时就没让师兄送自己,可往下走了一段后,却先忍不住回头,希望能看一看师兄。
那时他什么都没看到。
时空之外,旁观着这一切的另一个林休原,却清清楚楚地看到隐蔽在树后的师兄。
青年走远一截,师兄便跟上去一截,直到对方彻底离开峨山的界限。
他鼻头一酸,尽管知道自己此时做什么都是徒劳,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往下跑,想追上那时十九岁的自己,让他往后再仔细看看,看看师兄,不要下山去,更不要相信师父……
可他追不上,怎么都追不上去。
过去的事永远无法改变,他只能像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重演。
比如,这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比如,次年初春,他会在镇压皇城邪祟时,被以施援名义前来的师父驱使灵蟒偷袭背部。
最初逃过了那致命一击,只是他那时除祟花费了巨大精力,没了什么气力,筋疲力尽地拔出剑,问师父为什么这样。
师父说:“宗门的掌事还可以再找,可祁玦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你会毁了他!”
师父说:“为师从未反对你有道侣,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祁玦,你明白吗?”
师父说:“休原,你成全道宗吧。”
他不愿意,他凭什么成全?他恨师父,恨道宗,可竭尽全力,最后还是敌不过师父,死于对方的灵蟒口中。
万物死后还有新的轮回,可凡被那灵蟒吞吃的生灵,却会在一年内连带魂魄也被吞噬消化,到时候就是彻彻底底地离开人尘世。
师父特意带那灵蟒来,就是为了让他完完全全地消失,再也不留任何痕迹。
峨山狂风大作,林休原泪流不止地往前,他追不上那一世十九岁的自己,只能看着那道身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烟雾里,烟雾滚滚而来,转瞬将他围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等他艰难拨开烟雾,眼前已经不再是峨山了。
那是仙气缥缈的天山之巅。
他此时就站在崖边,身侧不远处,是正在用剑于石碑上刻字的祁玦。
男人浑身都缠绕着一股化不开的寒气,剑锋上有着源源不断侵染的血,血是从握剑的一只手里流出来的。
祁玦刻完字后才收回剑,手中的血也慢慢止了。
石碑原本的字迹被磨去,代替的是几行血淋淋的新字:
近日我寻你至天山,师父阻我,我将师父重伤,他好奇怪,说我不能见你,可我想见。
师弟,你勿忘我。
最下面留的时间,是林休原下山的半年后。
那时,他早已经死了。
当年下山时,林休原曾经对师兄说过,办完事他会趁机去天山一趟,那里风景不比峨山差,还有不少灵物,师兄不能离开峨山,他就画下来带回去,他画技尚可,还给师兄画过像。届时师兄看了他笔下的天山,那他们就算是一起去过了,以后还有师兄可能会喜欢的美景,他就去了再画好带回来给师兄看……他准备和师兄永远待在鬼林,哪里都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