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想开了(90)
说着说着,江念垂下了眼,满心都是不甘,他本该与安平侯去赏桃花,却又鬼使神差地说:“侯爷,你不是想陪陛下走走吗?不然你先去找陛下吧,我待会儿来寻你。”
安平侯问他:“怎么了?”
江念微笑道:“陛下应当不会待太久,你若先陪了我,陛下可能就走了。”
他说得有理,安平侯思索几分,“那便这样吧。”
两人各自分头,江念深吸一口气,踏入海棠苑。
落英缤纷间,一把软榻摆在海棠花荫处,薛放离俯身放下江倦。
从怀中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睡眠再好,江倦也还是有些转醒的迹象,薛放离拂去他侧脸的一绺长发,又伸手揽过他的肩,姿态散漫地轻拍几下。
尽管他没什么表情,可动作却带上了一丝温柔。
这份温柔,哪怕只有一丝,但它出自离王,也足够令人惊诧。
江念看了许久,走近几步,佯装邂逅,“……王爷,您也在这儿?”
薛放离头也不抬,江念又道:“弟弟怎么了?是睡了吗?”
江念担忧道:“他身子弱,就睡在这儿,会不会着凉?”
薛放离终于撩起眼皮,不悦地开了口,却没有搭理江念。
“本王说了,不许任何人踏入海棠苑,你们是聋了?”
江念一僵,随即略带歉意地笑道:“王爷,不是侍卫的错,是我,不知您与弟弟在此,唐突地闯了进来。”
“现在你知道了,”薛放离一字一字道,“还不滚?”
他语气很冷,几乎凝成了冰,重重地向江念砸来,而那身戾气既让江念感到恐惧不已,也让江念感到不忿。
凭什么?
他重生过一次,他改变了这么多事情,唯独离王,他始终无法扭转他对自己的态度。
倘若离王对谁都如此便罢了,可偏偏,他对江倦不是这样。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江念用力地掐了一下手心,他好不甘心,他真的不好甘心,江倦都可以的事情,为什么他不可以?
明明在过去,江倦只是他的陪衬,江倦样样不如他,江倦也处处被他压上一头。
他们的父亲,偏心于他,江倦的未婚夫,心悦于他,就算江倦生得再美,也不为人知,京城第一美人是自己。
可这样的江倦,偏偏得了离王的青睐。
是他避之不及、却又暗自喜欢的离王。
嫉妒几乎吞噬江念,他也失去了理智,江念胸口起伏不定,他垂目道:“王爷,他当真值得您如此对待吗?”
“您可知,他对侯爷一往情深,不止将我推入了湖中,甚至还妄想爬侯爷的床。”
寂静,海棠苑内,倏地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放离笑了笑,“他心善,再如何与你生气,也只是把你推下湖,本王却不一样。”
“你再多说一句,把他吵醒,本王今日捆了你的手脚,让你沉湖。”
他的语气又轻又缓,却又笑得可怖至极,形同恶鬼,令人背脊生寒。
而这股森冷的寒意,也让江念从浑浑噩噩中抽离,他惊惧地看向薛放离。
这番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兴许只是恐吓,可从离王口中说出,他做得出来!
后怕、后悔两种情绪交杂在心中,江念脚下仿佛生了根,动也不敢动一下,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听见薛放离道:“二公子,你的那些心思,你当真以为本王一概不知?”
他轻嗤一声,“收好的你的眼神,真是恶心。”
他知道!
他居然知道!
这个认知,让江念愣在原地,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江念血气上涌,只觉得无比羞耻,上辈子那种无力与憋闷再次袭来,他狠狠掐着手、咬着牙,不让自己泄露一丝声音。
直到汪总管找来。
“王爷,王爷——!”
“陛下正到处寻您呢,快与奴才来杏苑。”
汪总管说完,看见江念也在,又道:“二公子,您也一同来吧,侯爷也在呢。”
江念尚处于恍惚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好心情,低声道:“好。”
薛放离却是与侍卫交待:“看好他,醒了就带过来。”
侍卫齐声应下,江念心中却仍是一片冰凉。
离王知道他的心意。
这辈子,离王看得出来,那么上辈子,离王也定然看得出来。
可他无动于衷。
可他一再践踏他的真心、践踏他的尊严。
他——好得很。
江念气息很急,被掐破的掌心,血流汩汩。
竹林清幽,水流环曲。
酒杯被置于上游,手一松,就顺流而下,在一片哄笑声中,流水将酒杯送到杨柳生面前,他执起一饮而尽。
“杨兄好酒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