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以身侍魔(400)
人在眼前离开了很久……
苏夜浑身无力,坍塌倒地,他便任由自己砸在冰冷的地砖上。
无端地,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两百年前他囚禁白若一,将这人毁地灵力尽失,困在自己身边,任由自己享用,现如今,被困的却成了他自己。
两百年前,即使身在囹圄,白若一的骨气和傲气一直都在,若是气急了,也会想办法让苏夜找不着他,直到震怒的魔君翻遍整座神殿,扬言他再不出来,他就杀光所有伺候他的奴仆。
他才不甘愿地又一次出现在苏夜面前。
自然,作为惩罚,这一夜的魔君寝殿彻夜红烛高照,烛花落满了床褥枕席,也灼红了仙尊白皙的皮肤,有的能被楚楚衣冠遮盖,有的太明显了,高束颈项的狐裘绒毛都挡不住。
第二日,他所经之处的魔修皆侧目瞧他,且红了脸。
魔君很喜欢玩这样的游戏,一开始是真的被白若一的闪避震怒,后来,即使白若一安安分分被囿在神殿中,他也会找出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惩罚他,蛮不讲理。
但一个被圈禁的仙尊,跟魔头讲什么理呢?
面目苍白,眸中阴鸷,眼底狠毒的魔君捏着白若一的下巴,扼住他的喉咙,不无恶意地说出些令人心寒的话。
“为何本君醒来没见到你,你什么意思?就这么想躲着本君吗?”
“都灵力尽失,在本君的神殿被困成奴隶了,怎么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做给谁看呢?”
“我是脏!天生就是个烂泥里长出来的乞丐,心思龌龊,觊觎自己的师尊,那你呢?本君的好师尊……你被这么个肮脏的孽徒玩·弄,让本君看看,你里面是不是也被弄脏了……”
……
两百年前,苏夜囚困白若一的时候,恨不得将人拴在自己身上,醉死温柔乡。
有时候,苏夜也不知道自己是恨这个人,还是占有欲作祟,但他就是离不开这个人。
两百年后的今日,苏夜被白若一囚禁了。
白若一不知以何种手段,给他造了一个小世界,将他关在这里,却不见他……
自那日苏夜醒来后,已经过去很久。
耳边始终是不徐不疾的潺潺溪流,像是永远都不会干涸,明明没有太阳,暖色的光却投在竹林中,漏下斑驳的影子,静谧又美好,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苏夜偶尔会出去走走,再往远处去,便是漫天霜雪化作的世界,天空蒙了云翳,是灰的,霜雪像是下不完,神殿就像两百年前一样崭新,空无一人,脚步笃笃踏过,只有冷寂的回音。
这个小世界中的时间不会流逝,没有白天黑夜。
随着前世尸身被烧毁,五阴炽盛侵入体内后,他前世的力量都回来了,不需要像凡人一样吃喝作息,苏夜唯一估计时间的方式就是他胸腔腹腔的窟窿都好得差不多了。
却始终没再见到白若一。
他不否认自己会想他,想到咬牙切齿,想到心绪翻腾,想到目眦尽裂,他贪恋他的身躯,也渴望他的魂灵。
五阴炽盛是火星,白若一就是他的干柴,一碰就着,就燃烧,熊熊燎起,燃烧理智,燃烧爱意,燃烧良善,烧毁一切。
前世亦是如此……
没人知道的是魔君之祸,起因在白若一,是白若一为了给苏夜续命,亲手去神魔战场的乱葬岗,寻回了五阴炽盛,然后种在濒死的苏夜身上。
起初并没有异样,只是炽热了少年纯澈的爱意,一次次渴望占有和一次次强行压制。
再后来的事……
苏夜踱步到神殿尊座前,三十九级台阶将尊座托地高高在上,与两百年前的一般无二,明知道这是假的,他还是想起了过往种种。
他那时支颐侧坐在神殿尊座上,眼底是不屑和烦躁,被迫处理俗事让他愈发躁郁,他只想去见白若一,满脑子都是那人匍匐在自己身下,眼眶通红,水雾涟涟的模样。
他被三十九级台阶抬地很高,这个角度让他很难看清跪伏在殿下的人是谁,但他没那么关心。
要么是八大仙门来送礼的,要么是袭击神殿被俘的,又或者是人间的祸害,被送来审判的。
穹顶上悬着的神剑寒光熠熠,那是他们师徒二人一战后,苏夜带走的,后来就悬在神殿穹顶上,悬在殿下跪伏的罪人头顶上。
以他昆仑魔君之度量,丈天下苍生之罪恶。
八大仙门可以是权威,可以指魔即诛,悯苍塔可以是审判者,可以审讯天下人。
那他昆仑魔君为何不行?
他常常在深夜的寝殿中,诡谲暖黄的烛泪下,餍足地搂着白若一,在他耳边喃喃。
“八大仙门的苍生标准未免太狭隘了,九州大陆并不只是人族的天下,那些妖,那些魔兽和神裔也是苍生,本君觉得放任它们最好,自己靠本事为自己争取,最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