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以身侍魔(194)
想到白若一当年将他从潭水中拎出,赠他冰绦,收他为徒……
原来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事情是巧合,万事皆有因果,前世的因,铸就了今生的果,他们原来已经做了两辈子的师徒了,而他……也觊觎了他师尊,整整两辈子!
在他找出如何化解白若一灵脉枯竭的方法之前,万万不可让师尊再动用灵力了!以前是他蠢!他不知道会这么严重,一次次被师尊以命护着……
可是书架后那条暗道里,那个枯井下,那具令人憎恶的尸体,还在像个贪婪无度的丑恶虫子般源源不断地汲取着师尊的生命,而师尊,竟然供养了它整整两百年!
白若一说过,那尸体不能毁了,否则困在尸身内的五阴炽盛之毒会散落人间,寻找新的宿主,届时,人间必然会诞生出一个新的魔君,两百年前的人间炼狱会再度重现。
该怎么才能毁掉那具尸体,又能将五阴炽盛之毒扼杀呢?
苏夜愈发后悔自己这么些年不学无术,上古典籍看得极少,别说是扼杀五阴炽盛毒了,若不是白若一亲口说的,他连这毒是什么都不知道。
若论这涿光山最见多识广的人,莫过于君撷仙君了,甭管是上古典籍还是逸闻趣事,又或者是八大仙门、九州百城的不传秘辛,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打定主意,第二日,苏夜趁着白若一还未起身,轻手轻脚地将茶水早点奉在亭中后,便赶去了洄溯涧。
他没敢透露太多,只磕磕巴巴地问着:“仙君,我有一事请教,仙君可知什么是五阴炽盛之毒?”
君撷正在浇花,闻言他手一顿,转过头定定看着苏夜,“你从哪儿知道的?”
“呃……就是一本典籍里看到的,没有太多描述,我又好奇的很,所以来问问仙君。”
君撷只微愣了一瞬,很快又温和地笑了起来,一边侍弄着花草,修枝培土,完全不顾自己衣衫沾上泥土,“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从字面意思来看,‘阴’应当是‘掩映蒙蔽’之意,这里的‘五’可能是佛家说的色、受、想、行、识这五种行为,应该是指人的五种行为被掩映蒙蔽后人性再难寻回,从而制造各种业障。”
虽然苏夜这几年被白若一逼着读了很多书,但是跟前头荒废的十几年比起来微不足道,他依旧还是个没上过几天学堂的半个文盲,君撷的解释他没听懂,急得抓耳挠腮。
“你可以理解成这是一种加深人心中执念的毒素,执念越深,欲望越深,毒素就越强大,直到扭曲灵魂,让欲念侵占神志,做出罪大恶极之事。”
这下,苏夜听懂了,他惊讶道:“人怎么可能没有执念呢?”
人的灵魂本身就是由贪、嗔、痴,缔造出来的,再清心寡欲的人也不可能完全避免,大到称雄百城,小到对一饭一粥的渴望,是人就会有世俗的欲望。
君撷笑道:“所以,此毒无解啊,这不过是个传说罢了,不必较真。”
“所以……九州之中,从没人遇到过吗?”
君撷沉思了会儿,“应该是吧,毕竟尚未有典籍记载,哎?对了,你在哪本典籍上看到的?我也研究研究。”
“啊?这……”不过是他随口胡诌的,“我……我忘了,那个,我师尊还在等我回去练剑,我先走了啊,谢谢仙君,仙君再见!”
“…………”
眼看着苏夜跑远了,君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温润的脸庞勾着浅笑,望着自己亲手培育的新花种,“长得不错,也该开花了。”又俯身将花苗旁边的杂草拔掉,“肥沃的土壤就该种花,若是不按照自己想要的选种种上喜欢的花,就会长满杂草。”
白若一发现苏夜最近常常修炼不用心,经常握着剑练着练着就站那儿一动不动地发呆,训斥过几次,但都没什么效果。
他不由叹气道:“莫要辜负好时光,往事不可追,往前看。”
“嗯!”苏夜收起手中的剑,走向白若一,眉宇间总凝聚着一团说不清的愁云。
他走近,伸手轻轻圈住白若一的腰,下巴搁在白若一的肩头,在白若一推开他前,他收紧胳膊的力道,状似撒娇般喉咙呜咽着:“……师尊,别推开我,我长这么大都没人抱过,是不是没人喜欢我?”
他声音一软,白若一心肠就硬不起来,作势去推他的手也悬在空中,又慢慢放下,任由自己的徒弟轻轻拥着自己。
这样的拥抱没什么狎昵的意味,只是一个孩子在乞怜,撇开师徒间的身份辖制,白若一甚至很喜欢这样的亲密接触,是从心脏深处蔓延开的,是内心一直在执着的欲望,他渴望自己徒弟满眼满心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