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拍在心口，那里是她夫郎曾经给她祈的红色护身符，早已泛了白。

只是已经没有人给她换新的了。

多年前匈奴骚扰边镇，等她乐呵呵左手拎兔右肩扛狍子回来，村里却不闻人声，只剩一个血腥的人间地狱。

如她一般的人不在少数，俱是眼眶忍泪，挥着马鞭奔回城。

风吹沙，马革裹尸，此生战无涯。

她们大多已经在连年边境骚扰下没有家了，打跑匈奴已经成了她们活着的唯一执念。

今夜的北疆城，连欢呼庆功都是内敛的，沉重的，流泪的。

*

边关局势紧张，传来的只言片语都牵动着宁王府的心，直至一个飘着小雪的午后，一匹跑得快虚脱的马载着官兵入城，一路高喊：“边关大捷！大捷！”

整个京城犹如水入油锅，沸腾了。

捷报一路驶进紫禁城，呈到御书房。姬钰兴奋得脸颊涨红，来来回回地在桌案前绕了好几圈，差点蹦了起来。

“听到了吗？边关大捷！”她冲内务总管重复道，激动的心情无以为表。

边关小打小闹多，僵持多，你来我往试探多，伤兵一万自损八千多，而此次大捷，如何教姬钰不兴奋？

她可忘不了，母皇去之前，紧紧抓住她的手，仍不忘道，若能解除匈奴这心腹大患，家祭无忘告乃翁。

“快宣内阁入宫议事！”

激动的帝王召见了内阁，当日，兵部都得了嘉奖，尤其兵部的文书简霜，一举破例提拔为兵部右侍郎，掌了实权，在兵部仅居尚书和左侍郎之下。

宁王府的赏赐当然也少不了，甚至只多不少，可见深得帝心。

朝廷该嘉奖的都嘉奖了，内阁该议的事情都议了，在御书房激荡的心情久久平静不下来的姬钰简直喜不自禁，干劲满满，于是批了一整晚奏折。

次日，顾泽被召进宫。

她奉上箭弩和炸。丹的制作方法，可谓功不可没。

虽然除了几位朝廷重臣外，无人知晓她的她的功绩，但是姬钰一直牢记着，此人甚至比提供了大。炮的简霜更得她心意。

实在是顾泽给出的惊喜太多了。

且不说她的内库小金库，果真是随着顾泽打理的百造坊日进斗金。光是百造坊带来的改良用具，便让更多百姓过上好一些的日子。

加之大。炮重器，宣景王朝百姓安康不在话下，她仿佛能看见在她的治下，宣景王朝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流芳百世。

顾泽领旨进宫时，御书房内左相居清也在御书房。

得了女帝嘉赏，顾泽低垂着眸夏了恩，也没急着告退，请示后便让宫人将她带来的一个大箱子抬上来。

“这是何物？”

“都是草民近来无事钻研的些许小物件，陛下且看。”

那早已卖出去许多的兔毛围脖和手套暂且不提，陛下早就瞧过了，今日她带来的是比照着《反穿越人士教材》做出来的其他东西。

在姬钰好奇的目光里，顾泽也不卖关子，打开箱子。

马蹄丁、改良后的马鞍和脚蹬、睡袋、气死风灯……

马蹄丁能让战马的的声音减弱，适合敌袭；

马鞍和脚蹬能让骑兵更舒适，发挥更好的战斗力；

睡袋既不占地方又能保暖，无论是野外还是帐篷里都适合。

都是适合军队用的物件。

而气死风灯能保证风吹不灭，更是能广泛用到任何地方。

随着顾泽一样样拿出来展示，姬钰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渐渐变得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御书房里火盆烧得旺，但屋里噤若寒蝉。年事已高的左相掀了点眼皮，浑浊的眼睛打量着顾泽手里的气死风灯。

顾泽宛如没有发现御书房的氛围，锲而不舍地将箱子里大大小小的七八样东西一一拿出来细讲，又从箱子里拿出几张写满了的纸。

“陛下，此乃这几样物什的制作图纸，愿天佑我宣景。”

她双手呈上，姬钰拿起来翻了翻，果真见到各项物什详细的图纸。

姬钰将图纸递给，夏居清略看了看，又盯着记载气死风灯的仔细瞧了瞧，又恭恭敬敬将几张图纸呈放在御前桌案上。

“顾泽，我且问你，这些东西你是如何想出来的？”姬钰问道。

她坐在御座上，看着垂眸敛目的顾泽，心里的疑问是一个接着一个。

目光又转而放到了桌案上的那叠纸张上，念及宁王和顾泽的忠心，姬钰还是给了个提示。

“你这气死风灯，昨日兵部右侍郎可是呈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顾泽猛地抬头，眼里都是不可置信的惊愕神色，短暂震惊后，她很快冷静下来，神色犹豫，甚至小小地踱了两步，仿佛很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