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中禽+番外(62)
郁白眯了眯眼,只见赵钧身边站了几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十六七岁的年纪出落的如花似玉,镶金戴玉的衣服打眼的很,让人看了,不知她们是来围猎还是来选秀的。更可恨的是那赵钧,万花丛中站沾了一身香,一个眼神都分不到他这里来。
凤十一在他身边尽心尽力地解说:“那个个子最高的是康宁侯府的大小姐,这个戴金铃胡帽、穿一身红的是钦天监家的孙小姐,还有那个是……”
“钦天监的长孙女也到了嫁龄,便是你手边那幅,说起来朕少时还曾见过她一面,英姿飒爽不似凡俗女子”——赵钧昔日所言一字不差在他心头滚了一圈,郁白眼皮跳了跳:“你倒是比赵钧还清楚。”
“不敢,我只是记性比较好,并且提前做了功课。”凤十一实诚地挠挠头,“这不是……不是怕阿白你问起来嘛。”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被戳穿的郁白折身拿了弓箭,留给凤十一一个口是心非的背影,“愣在那儿干什么?再不去好猎物都被猎完了。”
骊山这么大,上哪儿猎完去——隔着达官贵人京城名媛组成的人墙,凤十一同被美人包围的赵钧遥遥相视一眼,肃然点头,抓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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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草踩在脚下沙沙作响,偶有两只灰扑扑的兔子惊慌失措地蹦跶开来。
郁白回头瞥了眼如影形随的凤十一,道:“说起你那个长命锁,这两天我去藏书阁翻了翻,你那长命锁上的花纹是个古族图腾,据说起源于白州。你耐心些,我再去问问赵钧,只要有线索,总能找出些什么。”
凤十一愣了愣,没想到当初随口一提,郁白竟真的放在了心上。
就像他本人说的,糊里糊涂、高高兴兴地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他生来漂泊,对落叶归根没什么执念——但有人记得,总归是不同的。
他心里泛上一阵酸溜溜的暖意,再看时,郁白已经转过身去搜寻猎物了,弯弓搭箭的姿势熟练且专注,是他前两年从未见过的模样。
……是年轻人原本该有的模样。
利箭破空,重物坠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身旁,郁白慢条斯理地放下弓箭。
“应当是只雁,落在那边了。”他指了指远处的树丛。
凤十一从心不在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嗯?阿白好箭法。”
郁白扬扬下巴:“我是说,帮我捡回来。”
凤十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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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白十分顺手地支使完人,面对这这幅秋日山景图,心下却不合时宜地开始回忆昨晚的梦。约莫是生气生的太过投入,一时连身后异样的脚步声也未能及时发觉。
待到察觉时,那人已离的很近,他悄然按住了身侧的弓箭,手腕微振,一枚藏在袖中的飞镖疾速掠出。
果不其然,眼前连凤十一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来人以黑巾覆面,早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指间正夹着一枚银色的飞镖。
郁白冷声喝道:“什么人?”
——飞镖被那人以二指接住,当着他的面扔进了草丛。那蒙面之人像是服用过药,声音带着一股机械的低哑和漠然:“听完我所说,再动手不迟。”
随即,那人将什么东西朝郁白抛来。
那东西在婆娑的树影下闪烁出明丽微光。郁白忽觉眼熟,下意识便接过了——那是一只云纹玉佩,或者是半枚。
长姐佩戴那枚翡翠玉佩,半面镶金半面纹玉,是父亲用最好的芙蓉种打造的,他断断不会认错。
那人瞥了眼他的神情,带了点讽刺地笑起来:“看来你还认得。”
郁白攥紧了玉佩,听着那人的声音如流水般淌过,攥着的拳松开又握紧,留下几枚鲜红带血的指甲印。
……
那人讲完话后,万籁俱寂,偶尔有鸟鸣在遥远的林梢响起,细细碎碎,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穹。
郁白倏然拔剑,直指那人咽喉:“私闯皇家猎苑,污蔑陛下名誉,你有何意图?”
那人乍一听闻此言,略愣了须臾,随即毫不掩饰地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神情竟有些许怜悯:“这般愚昧,被骗成这样倒还真不能全怨赵钧。”
郁白死死咬着牙关,终究是没能忍住那些在极度压制下仍如夏日野草般肆意生长的疑虑。他从紧咬的牙关中,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音节:“你究竟……是谁?”
那人久久地看着他,终于缓缓抬起手,掀开了面巾一角。
——郁白双眸猝然睁大。
那是……
“唰!”
数丈之外,利箭刺破长空。
郁白猛然回首,在浓密的树丛中看见了赵钧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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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还握着弓箭,这会儿箭簇已然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