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侍郎有喜了(93)
“所以呢?”陈暮雪依着李月来坐下来,侧头看他。
这样的李月来,眼里含光,满脸自信,似乎什么小事儿都知道,几月田里该种什么了,下雪天粮食不好过等等。
李月来敲了一下陈暮雪的额头:“他们就得起高架子,把粮食架起来”,说着又微微叹气:“但这样还是免不了坏一部分粮食”。
“有人吗?”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很急促。
窝在厨房里捣鼓百宝粥的陈琼跑出来开门。
刘妈已经率先把门打开,外面站了个灰衣男子:“是风荷乡陈家的人么?”
“是,”陈琼跑了出来,问男子:“什么事?”
“加急的信”,男子从箱子里拿出一封贴有红条的信,递给陈琼,“一两银子”。
陈琼接过信,回头看了一眼窗边的陈暮雪,见陈暮雪点头,从袖子里掏出银子给信差。
信差收了钱转身离开。
陈琼拿着信走到窗户边递给陈暮雪,雪籽从窗户边飘进来,陈暮雪接过信封,快速打开。
须臾,纸落到地上。
李月来见信落地,有些差异的低头去看。
只看到两个字:“速回”。
陈琼见陈暮雪煞白的脸色,急问:“公子,怎么了?”
陈暮雪抿紧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陈琼见状,赶紧弯腰把信捡起来,看了两眼便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李月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接过信看。
陈辰颐走了。
十岁以后,陈辰颐就没再陪伴陈暮雪,只身上了乌山,除了陈暮雪成亲,再也没踏进陈家的门。
陈暮雪在恨陈辰颐,总想着他还在巫山上,何时去,都能找到他。
现在,乌山上也没有陈辰颐了。
李月来伸手握住陈暮雪,轻声道:“阿雪?”
手掌宽厚温暖而有力量,把陈暮雪的思绪拉回来。
他望着李月来,嘴唇颤抖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害怕一下忍不住哭出来。
李月来微微叹气,死生本就是常事,最无能为力。
但死的是陈辰颐,没落到自己身上,他无法说这种话去安慰陈暮雪。
他对哭的一抽一抽的陈琼道:“起来吧,简单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回风荷乡”。
…
半个时辰,简单收拾,三人便踏上归程。
马车上,陈暮雪抱着手炉一言不发,回忆着为数不多的和陈辰颐在一起的日子。
小时候,陈辰颐待自己很好,易微常年在外做生意不着家,天气热了,陈辰颐带他去寒山村避暑,小住一段时日,冬天冷了,又带他去温暖的乌山上住。直到十岁,那一年祖母过世,陈辰颐和易微大吵一架,陈辰颐自此搬到乌山。
后来,有人说是祖母想他们再要一个孩子,不想陈家后继无人,可易微总不在家,孙子自然没有着落,祖母临走前还在念叨此事。
马车一路疾驰,晚上时,他们并未找到落脚的地方,只在山间找了一处猎户临时歇脚的屋子。
车夫和陈琼屋内生起大火,一行人全部都围在火堆旁。
陈琼煮咸汤,李月来在山上薅了一把野荠菜放进去煮,还有他们带的糕点。
“公子,喝碗热汤吧”,陈琼先打了一碗汤递给陈暮雪。
陈暮雪盯着火堆出神,久不说话。
见状,李月来接过汤搅拌两下,舀了一勺子汤和菜喂陈暮雪:“荠菜包饺子好吃,煮汤也是一绝,你尝尝”。
“我不饿”,陈暮雪摇头。
“好吧”,李月来把碗放到地上:“等会儿你饿了,我在陪你吃”。
陈暮雪一听,自己吃不下,不能让李月来陪自己饿肚子,慢慢端起地上的碗,闷头喝完,然后擦嘴道:“到风荷乡后,你回家里等我,我去趟乌山”。
“我的腿走得虽慢,但也想去送父亲最后一程”,李月来递了一块糕点给陈暮雪,表示自己也想去。
陈暮雪拿着糕点咬了一口,并不松口:“乌山上冷,你的腿没好,我替你多烧些纸”。
“你放我一个在家里,我会要跟去,何必让我去外面找车夫”。
陈暮雪把糕点放下不吃了,拍拍手凑近火堆:“行,那找山夫抬你上去罢”。
李月来的脚康复许多,可以缓慢走个平路,要爬山还是不行。
陈暮雪手离火极近,像不知烫似的。李月来牵着他的手站起来,往墙角的木板床上走。
“睡吧,明早我们早点走” 。
“嗯”。陈暮雪回握住李月来,上了床。
映着明明灭灭的火光,李月来在床边坐下,侧头温柔看着陈暮雪。
见陈暮雪一双眼睛闭得不安稳,他道:“安心睡,我守着你”。
听罢,陈暮雪的眼逐渐安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