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82)
生辰宴结束,殷问峥纳了一身疲惫,上了马车后便开始睡觉,江棠舟坐在另一侧,与他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也合上眼休息。
直到下了马车,进了太子府,殷问峥才把憋了一天的话说出来:“你就没什么与我解释的?”
江棠舟一顿:“什么?”
殷问峥可不敢真正的表现出来自己的不爽,于是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手中的玉笛轻拍着自己的掌心,道:“你说呢?”他挑了挑眉,才继续道,“作为孤的太子妃,和老四总是这样亲近,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换做是以前,江棠舟还真能大大方方的说两人之间清清白白,什么别的都没有。
可自从上一次凌应翀找他说了那样的话,江棠舟就说不出口了。
他轻咳了两声,心中一番挣扎,才实话实说道:“我与他亲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殷问峥似真非假,勾唇笑着,“留我一人独守空闺,去找别的男人寻欢作乐,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理由来说服孤。”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江棠舟撇开头,仍然选择将真实想法掩在心中。
不过他这话也说得不错,现在的确不方便告诉殷问峥。
这事儿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殷问峥当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了的主,他上前一步,勾住江棠舟的肩膀,几乎是推着他往内院的方向走去,嘴唇凑近了对方的耳朵,半暧昧般开口询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
江棠舟轻轻拧着眉头,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到可以告诉的时候。”
“可你老是这样去寻他,我心里是会不舒服的。”殷问峥一只手勾住江棠舟的下颚,轻轻往上一抬,眼神毫无错落的落在对方鼻尖的那颗红痣上,那一瞬间像是被蛊惑了心智一般,下意识的往对方的方向靠了靠。
江棠舟看不到,躲也不躲,两人之间的距离挨得那么近,近到只需要其中一个人往前一步,就可以亲上去。
殷问峥定定的看着对方,从那双眼里,却什么都看不到。
于是他又往后退了一步,调侃道:“孤的王妃分明长得这般好看,在勤国怎么可能连个心仪之人都寻不到?”
江棠舟手一抖,侧了侧头,避开他的动作与呼吸,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紧紧的收缩起来,有什么地方,在出乎意料的疯狂跳动着。
那是一种二十余年他从未觉察到的情绪,陌生又令人惊惧。
殷问峥似真非假,半真半假,像是偏偏要与他作对一般,一只手勾住江棠舟的腰部,将他紧紧地揽入怀中,环住他肩膀的那只手把玩着对方的发尾,低笑一声,微哑的嗓音就这般清晰的落入了江棠舟的耳中。
他说:“不知道孤有没有这个资格当你的心仪之人?”
沉默无尽的蔓延着,两人并肩往前行。
却突然“咔擦”一声,安静的小院中,江棠舟不小心踩到了一支掉下的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响,像是这无边深夜骤然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一般,江棠舟缓过神来。
他看不到殷问峥的表情,却能够想像他一如既往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的衣服给扒光一样。
江棠舟便吸了口气,稳住心绪,平静的说道:“太子又在玩笑了。”
殷问峥脸上有不加掩饰的失落之色,但很快,他笑了笑,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玩笑还是认真呢?”
“我与太子是惺惺相惜,”江棠舟沉声,看似笃定的开口,“我也……很感激太子愿意给我一庇护之所。”
殷问峥仍然笑着,看着他,眼神里闪烁着的光芒却逐渐暗下去——耳畔风声仍然轻轻的。
过了半晌,他才撇了撇嘴,用玉笛轻轻的敲了两下掌心,道一声:“没趣。”
他将江棠舟送到门口,推开了门,“到了。”
江棠舟沉默的站在那里,道:“多谢。”
“走了。”殷问峥转过背,看似潇洒的挥了挥玉笛,道:“你何时才能变得有趣些呢,阿棠?”
早在此处等候的若简见殷问峥迈开步伐离开,连忙跟上前去:“爷,我们去哪儿?”
伴着随着温度骤降的冷冽寒风,江棠舟听到殷问峥的声音玩笑般的被吹入了耳中:“去偏院寻点乐子咯。还是那里有意思一些。”
江棠舟垂下眼神,平静的合上房门,将自己与对方隔成两个世界。
在殷问峥的世界里,感情是可以用有趣和没趣来评判的。可在他江棠舟的世界里,却并非如此。
若是喜欢,便真的要用性命来做赌。
可现在的殷问峥还没给他那样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