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122)
江棠舟更多的是为听雨觉得开心。
“嫁出去了也好,”江棠舟冷不丁的开了口,“这样,以后就算我出了什么事儿,她也有个夫家护着,我也好放心。”
殷问峥手一紧,眉头皱起来:“什么叫做你出什么事儿?大喜的日子,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赶紧呸呸呸出去。”
江棠舟配合的“呸”了三声,道:“你还信这些?”
“你不信?”
江棠舟顿了顿,轻轻摇头:“都说好人有好报,但这世界上多得是恶人遗万年,所以这种话,我一贯是不相信的。”
“我……看情况吧。”殷问峥轻轻的搓他的手背,道,“若放在你的身上,就算是不相信,我也得小心谨慎一些。”
“为何?”
“这不是真的怕你有什么吗,”殷问峥笑眯眯的望着他,“所以一点险我都不想冒。”
回过神来仔细斟酌这一句,江棠舟才发现是句情话。
只可惜那时被突然大起来的唢呐声岔开了思绪,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前来迎亲的谢翼身上,听雨被燕青扶着踏出门槛,又被谢翼给打横抱起,直放入了辇轿之上。这仪式办得简陋,抬轿的便只是绕着军营走了一圈,又回来了军营,将听雨送入了谢翼的营帐之中。
小夫妻拜了天地,也拜了江棠舟与殷问峥,夫妻对拜,便算是礼成了。
从此刻起,听雨正式为人妇了,江棠舟说着替她开心,看到那一幕时,仍然忍不住微红了眼眶。
燕青替他递上绢帕:“爷可别哭呢,这大喜的日子。”
“我是替听雨觉得开心。”江棠舟微微弯了弯嘴角,道。
殷问峥替江棠舟拍了拍背,调侃一般开口:“听雨都嫁人了,你这小丫头不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可有什么看上的人家,说出来,孤给你做主了。”
一向内敛的燕青听这话也不免红了脸颊,忸怩道:“太子爷说笑了,燕青只想服侍我家爷左右,没想过成亲不成亲的呢。”
“你别闹她,”江棠舟轻敲了敲殷问峥的手背,道,“小丫头们的脸皮子都薄,你再说下去,我怕她羞得直接离了场。”
殷问峥直笑:“你倒是考虑得面面俱到。”
江棠舟饮了口热酒,心头暖和了一些:“你可知晓昨日夜里,军营里收到了一只虎?”
殷问峥眉梢微挑:“虎?”
“说是那临时救济点里头有个男人,是个身强力壮以打猎为生的,先前受了伤,险些死在里头。是前几日我们二人去布粥时,顺手送了他一些药材,他吃了便伤势大好,听到我们这里要办喜事,昨日夜里跑到山上去打了头虎下来,特地送了过来。”
殷问峥恍然大悟:“原是如此。那这虎皮刚好剥了,可以替你做一件取暖的大氅。”
“这是送给听雨的,”江棠舟瞪他一眼,“我哪能占为己有?”
“我若是去同听雨说一声,你猜她可会送给你?”殷问峥似笑非笑。
“我要同你说的不是这个。”江棠舟叹了口气,“自那一日你布粥之后,在这附近几座城池都是名声大望,不似你刚开始过来时了。”
殷问峥刚开始来时,大家都知道他的背景身世,所以觉得他就是过来走个过场,有句话叫做“何不食肉糜”,兴许过不了多久殷问峥就得受不了边关这艰苦的环境回京都,却不想他竟能坚持这么久,还能考虑到百姓的难处,自然名望便起来了。
收买人心,只要江棠舟愿意去做,其实是很有一套的。
“我知道。”殷问峥点点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布粥之事,还当继续进行下去,这救济点,也得多设立几个。”
“我要同你说的就是这个,”江棠舟轻轻点头,“最好是再找几个大夫去那救济点里守着,一来是能帮助百姓们治疗,二来,是避免那救济点人太多,又有太多的伤患,出了病疫。”
殷问峥眉角微抽,倒是没想到第二点,顿觉心头一阵后怕。
他迅速的冲江棠舟点点头,起身去安排此事去了。
自家人成亲,没那么讲究,听雨与那谢翼掀完盖头后,听雨便来了前院与大家一起乐呵,酒都喝了足足一坛,到最后脸色通红一片,那谢翼见她喝的厉害,自己便不敢喝多了,一直都在听雨的身边护着她,看上去倒也是颇为柔情蜜意。
军营里闹哄哄的,尽管到了一半又下起了雪,也没能将这热烈的气氛给消融下去分毫,反而有人掏了地上的雪碴子送进嘴里,又饮一口酒,那才叫一个凉爽自在。
压抑了许久的天性像是骤然被这个夜给点燃了一般,连江棠舟都难免受到了些影响,多喝了点酒,他一个千杯不醉的人,兴许是被这样的气氛给感染到了,竟觉得有些晕晕乎乎起来。